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落入凤池月的耳中,等到却尘衣一走,凤池月就抛下了混沌镜,蹭蹭跑到了明见素的跟前,眨了眨眼,颇为唏嘘说:“师姐,你变坏了。”
明见素看着她的神色有些好笑,曲起手指在凤池月眉心轻轻一弹,说:“我这是为了谁呢?”
“为了谁啊?”凤池月笑眯眯地看着明见素,明知故问。
明见素伸手将她揽到了怀中,故意不答,说:“你猜?”
凤池月并不安分,搭在了明见素腰间的手胡乱地抚摸。她脸上还摆着一本正经的神态,说:“为了丹玉。”
明见素假装没听见,轻轻地亲了亲她的嘴角。红唇挪动,到了凤池月耳畔,呵了口气,软语说:“是呢,为了香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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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羽司宴客,羽族各部使者前往丹穴山,是千年来少有的盛况。过去朱雀他们倒是宴请过各部族,可惜许多羽族畏惧他们却不愿依附,到头来座上宾客达不到朱雀的预期,他们后来也就不去做着败兴的事情。此回羽族宴,朱雀、毕方他们没有一个去的,但一直暗中观察丹穴山中的情况。见丹穴山远望着仍旧像一道赤轮时,他们松了一口气,面露嘲弄之色。然而等到一千多个羽族部族使者前往丹穴山,他们的笑容就绷不住了。尤其是对方从各种法器中走出,化作了原形朝圣似的翩翩起舞。
“一定是天羽司威胁他们了,真是无耻。”一只鸿鹄拉长了脖子朝着丹穴山中看,语调酸溜溜的。
鸿鹄这样说也没有错。
毕竟有一部分羽族的确是畏惧天羽司以及东阿山,才派遣了族中有地位没出息的子嗣过来的。至于化出原形那还不是前方有一群银尾山雀这样做?说起来这族也奇怪,别的部族怕得要死,只遣了一两个人充当使者,他们确实族群庞大,看起来是倾巢而出,真的是一点都不怕死。
“那是你的族人吗?”青洵忙里偷闲,拉住了却尘衣的袖子问。她的眼神粲然明亮,仿若星辰。
却尘衣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在看到了用来宴请宾客的食物单子时,她立马将消息传回族中了。虽然是“鸿门宴”,可耐不住东阿主和司主大方啊,一些绝迹多年、利于羽族提升修为的灵果都拿出来了。有便宜不占,那不是王八蛋吗?反正她族中也没什么过失,她还在天羽司当差呢。
青洵“哦”了一声,又说:“少司,你的原形也是那样的吗?”她在天羽司看见的掉毛山雀真的是正身吗?
却尘衣:“……你跟其他青鸾原形差距很大吗?”
青洵摇头:“不大。”末了,又补了一句,“他们比我秃。”她这话说得响亮,一个“秃”字,别说是青鸾,就连其他羽族部众也听见了,将视线朝着她身上一落。
却尘衣蹙了蹙眉,总觉得青洵的笑容不再单纯。她肃声道:“去引路。”要知道丹穴山中火焰没有除尽。为了震慑羽族各脉,也就腾空了昔日族地前的大广场以及一条不那么宽敞的路。万一有不长眼的羽族迷路堕入火中,那就不妙了。
丹穴山广场中心。
凤凰山来的使者们一个个百味杂陈。
自从千年前那一劫后,他们还是次抵达丹穴山,不过这里已经大变模样了。过去广场上矗立着五凤三羽的雕像,可现在放眼空荡荡的,什么都不剩了。这边收拾的还算是齐整,可仔细看去,仍旧能瞧见烈火烧灼的痕迹。将神思放出去感知一阵,更能察觉山中灵机躁动,地脉仿佛还有一只困兽,不知道何时脱笼而出。
“丹穴山是不可能恢复如初了。”一声低叹响起,使者又将视线朝着前往主座望去。他们没有过去的荣耀加身,座次并不在前。附近都是些没什么往来的小部族,其中甚至还有曾经依附过朱雀他们的。在视线所及的前方,是有一只高高在上的凤凰,可他们之间并没有同族属的亲近,反而横着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凤瑶小声地喊了一句:“长老?”
那在缅怀过去的长老回神,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除了凤凰山,其他羽族不怎么会触景伤情。广场中除了一开始的喧哗吵闹,没出什么乱子。来这儿的使者大多是部族中宽厚、不争不抢的老实人,拿了签就依照次序落座。他们的视线直勾勾地看着盘中的灵果,然而在开宴前,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说是天羽司宴请宾客,可除了一些绝迹的奇珍异果,其他的美味佳肴都是从别处得来的。宴会这事儿在混沌镜中闹得沸沸扬扬,先是天母那边送来了很多美食美酒,没过多久,初意也送了东西过来示好。大约是不想让天母独自刷羽族各脉的好感,天渊送来的东西更多。而天庭仙官们见天母、天帝以及帝女都送礼了,哪能没有表示?只能不甘不愿地取出自己的库藏给天羽司的大宴做添头气人的是他们压根没在被邀请之列。
开宴前,东道主惯例是要呈辞章的。
凤池月没什么兴趣,明见素也不想对着底下的羽族说教,这重任就落到了却尘衣这么个少司的身上。却尘衣摸不清明见素、凤池月的意思,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索性自作主张,在宴上提了蛮蛮部族遭遇鬼车袭击之事。什么“羽族各部族相亲相爱”都是套话,她在最后只提了一件事情重建羽卫。以前有的现在也要有,荒废了的部门也要重新启动。总不能羽族一有麻烦就去东阿山吧?万一哪天东阿主和凤司主都不想管了呢?
羽卫的人选都是从各部族中出的,昔日是将族中最英锐的战士送去,可后来仙界清闲无事,羽卫就成了俸禄低的闲差,看不见出头之日。部族中的强者不愿去,只能丢几个混日子到那职差上。时间一久,羽卫自然名存实亡。现在要重建羽卫,是什么个意思?各部族使者心中俱是一沉。
明见素瞥了却尘衣一眼,从蛮蛮族中回来后她短暂地琢磨过羽卫的事情,后来就忘记了。不过却尘衣还是可靠的,这个时候提出来正好。毕竟是宴会,却尘衣提了之后就没有深入再谈,她默不作声地望着底下交头接耳的人,心中还有些许忐忑。
“开宴吧。”明见素温声说。
她的声音传下去,那坐在最前边的银尾山雀们立马从浑噩中醒转过来,狂风扫落叶般向着盘中的天凤果卷去。
却尘衣:“……”察觉到青洵、长怀打量的视线都落在她的身上,她低头,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绯色还是攀上了那白玉般的面颊。大半个部族都当使者来了,已经够惹眼的了,现在这强盗似的抢饭行为,是要银尾山雀在仙界中扬名吗?想想都很绝望。
青洵拍了拍却尘衣的肩膀,舔了舔唇说:“不要紧,祝姐姐说了,吃完了添。”
却尘衣:“……”她现在知道了,青洵这厮就是偷吃被抓的,怎么能指望这家伙生出羞耻心?要不是碍于东阿主和司主在场,她一定化作一道闪电前去抢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