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休息室内传来陆修很轻很轻的一声叹息。
初晨阳光照在江鸿脸上,他睁开眼,看见了陆修的脸。
“起床了。”陆修还带着初醒时的困顿,头发也有点乱。
江鸿却睡得很好,打了个呵欠,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学……陆修,昨夜没睡好吗?”江鸿说。
“习惯了,”陆修已换了件兜帽卫衣,答道,“睡得不踏实。去洗漱,带你去吃早餐,然后报到。”
这哪里是学长?简直是个保姆!不过江鸿在家的时光从来也是这样,父母向来给他最好的,事无巨细,悉心操办,早已经习惯了。
说什么“同学不是你爹妈”——明明就是嘛,学长还给他买来牙刷毛巾,等他洗漱,江鸿已经迫不及待,要加入这个温暖的大家庭了!
清晨的击剑社团已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在训练,见陆修与江鸿从休息室里走出来时,瞬间一片寂静,众人的目光都有点诡异。
“早上好啊。”江鸿不认识他们,但自来熟的他一向很开朗。
队员们摘下面罩,注视陆修与江鸿,目光都显得说不出地震惊与好奇。
“走。”陆修看也不看队友们。
江鸿:“……”
江鸿觉得很奇怪,但他识趣地没有多问,只是心想陆修和队友们关系不好么?
太阳升起来了,整个学校活了过来,江鸿走出社团部时,在心里“哇”了一声,这个学院确实很美,两面环山,一面临水,北、西两向是绵延不绝的秦岭,秋高气爽,远远地还能看到雪山顶上的奶盖……不,雪顶。
也许是还未正式开学,校园里学生不多,穿着也大多挺潮,校道上没有穿梭来去的自行车,似乎很流行滑板,偶尔看见几个飞速而过的高年级男生,都踩着滑板,背个腰包来来去去。
但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走路的、踩滑板的、站在树下聊天的学生,无论男女,看见陆修与江鸿走在一起时,都停下了动作,朝他俩望来,眼神带着相似的好奇。
“这学校景色真好啊,”江鸿由衷地赞叹道,“气候也很宜人。”
“嗯。”陆修漫不经心地说。
“宿舍在哪里呢?”江鸿东张西望,还朝路人甲乙丙丁挥手,没有人回应。
随着投向他们的静谧目光越来越多,江鸿觉得有点不太自在了。
“山上。”陆修冷静地说,“待会儿你会去的。”
陆修忽然停下脚步,站定,冷冷道:“看什么?”
江鸿吓了一跳,却发现陆修是朝路边那些打量他俩的人说的,注视他们的学长与学姐们一与陆修对视,马上就转过头去,假装若无其事。
陆修无声地动了动温润的嘴唇,却不像在骂脏话,仿佛带着少许喉音的“嘘卡”声。
不远处的人们各自走了。
江鸿:“说什么?”
“没什么。”陆修又自若道,“现在带你去食堂。”
“学校的零环是行政大楼,一环是食堂和学生会,二环是教学楼,三环是学生宿舍,四环是操场和社团活动中心,五环是护城河、山、围墙、旧工厂。”陆修带着江鸿上了一座小矮坡的半山腰,视野开阔了少许,江鸿拖着行李箱,不免有点喘,看见了陆修说的建筑。
“这么大的学校,一年才招两百多个人?”江鸿难以置信道。
“那要问校长。”陆修答道。
江鸿高二暑假夏令营的时候去过北京,这学校已经快和颐和园差不多大了。接近两公里外,一座中式建筑物屹立于整个学园的正中央,全木质结构,共有九层,雕栏画栋,层层叠叠,红色柱子与墨绿色的琉璃瓦映在灿烂的阳光之下,哇!简直是——
——说不出地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