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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县是剑州距离大昭最近的边境小县城,县衙又小又破,牢房只有三间。

小燕儿跪在地上,紧抿着唇,倔强地瞪着韩厉,就差把“宁死不屈”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韩厉坐在椅子上,一手把玩着桌上的镇纸,不看她也不说话。

于初端了一个大木盘过来。

“大人。”他将木盘往前递。

韩厉伸手将盘上的东西捏起来,稀里哗啦一阵响。

那是一套夹手指的夹板,肮脏陈旧,带着瘆人的寒气。

韩厉松手,点点头。

于初将木盘放到小燕儿身前不远处,又转身取了一个东西交给韩厉过目。

韩厉只看了一眼,又点点头。

一条布满钉子的打板也放到小燕儿面前。

小燕儿咬住下唇,面色白了点。

接下来是十来根长长的竹签,签头被血浸成暗红色。

烙铁、金瓜各种不知名的刑具一件件顺次摆开。

做完这些,韩厉朝于初使个眼色,于初点头离开,临走时把牢房大门关严。

大门关没了最后的光亮,小燕儿脸色越来越白。

韩厉仍不说话,任她跪着。

直跪了大约三柱香时间,小燕儿身子晃动,面白如纸,眼中倔强不在,仅剩恐惧。

韩厉手一松,镇纸落到桌上,“当”地一声响。

小燕儿一个激灵,看向上座的人。

韩厉往椅背一靠,将森冷的视线投向她。

“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说话。”他懒淡开口,“你自己招吧。”

小燕儿过了年虚岁十六,她前面十几年,除了被家人卖给人贩子外,没什么太难过的事。

跟了纪金海后,学了些弹唱的本事,迎来送往间几乎没吃过亏。

自她大着胆子安抚过疯的义父后,知道了他更多秘密,便生出了一种“我也能干大事”的豪情。

时间一长,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算个人物,至少比大燕儿强得多。

但她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丫头,见过最大的世面便是芜河。

面对一地刑具和半点情绪不露的韩厉,她的自信碎成了渣渣,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磕磕绊绊地把她所知道的事全都说了。

先皇在位时,纪金海领着戏船从丹阳省南下来剑州,想在芜河边寻块好地长驻。

那时纪家班名气不大,也没有十分出彩的角儿。

纪金海将全部的宝押在收的几个徒弟身上,其中玉楼是最为出色的一个。

可当戏船刚出丹阳,还未进剑州地界时,玉楼不告而别了。

纪金海又生气又着急,叫了所有人去找。

平日和玉楼最为亲近的养女纪心言抱着半块八卦牌吓得直哭,抽抽搭搭把事情交待了。

玉楼说他要送一个人去京城,临走前偷偷跑回船上和纪心言告别,跟她保证一年后就回来,还随手掰开八卦扇中间的牌子,一人一半作为信物。

玉楼平日就胆大主意正,纪金海起初只当孩子淘气,过几日吃点苦头就回来了。

直到后来,他听说有富户在附近遇到匪徒,这才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但他以为这是玉楼的机缘,只遗憾自己少了一个前途光明的徒弟,叹息几日也就放下了。

几年后,一把大火烧光了戏船,死了五十二人。

纪金海重伤,醒来后潜伏在芜河边苟延残喘,以期找出幕后黑手。

随着芜河展,南来北往的人多了,再加上他刻意搜集,竟让他现玉楼不知怎么成了皇上亲封的世子。

玉楼是纪金海抱养的,他生母生他时难产而亡。他是什么身份,整个戏船的人都一清二楚。

纪金海串起整件事,认定是玉楼欺骗了安王,联手安王府将戏船上的人灭口。

“义父遇害那晚,他跟我说,他露了踪迹,可能会被人盯上。我问他干嘛不直接去找大人您,还要别人传话。义父说,他直接去怕是连大人的面都见不着,反而让仇家寻上来。让纪心言传话,如果他死了,正好尸体可以让人更重视。义父还说,如果他出事了,让我去卫所把真相告诉大人。”

小燕儿说完几乎脱力,整个人软在地上。

“那你怎么没来找我。”韩厉问。

小燕儿抽泣着“我看到你们进了安王府,管家对你们恭敬有加,官官相互,你们不会帮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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