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打时间。”韩厉将令牌收起,“倒忘了要把这个收回来。”
“是原野让我转交的。东西给你了,那我走了。”纪心言道,“大人继续看书吧。”
“你的手怎么了”韩厉问。
纪心言看了一眼,右手腕处些微红,旁边还带着磨出的水泡。
“不小心蹭到了。”她将手腕收入衣袖中。
“给我看看。”韩厉说着,伸手过去。
“不用了,过几天就好了。”纪心言往后躲了下。
韩厉顿了顿,收回手,道“过几日有商队往临淮去,到时你和他们一起走。”
纪心言轻轻嗯了声。
韩厉想了想又说“那些金子玉器路上小心别露了白,到临淮先去趟府衙,替我问候一下俞大人。”
纪心言明白,韩厉与俞岩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这样做无非是让她有借口见到俞岩,让俞岩知道她要在淮安城定居。
这层关系虽远,但以后做事会方便很多。
韩厉这个人实在太拧巴了。他的关心是不是真的他的冷漠是不是真的纪心言已经分不清了。
她感念在心,一时情动,忍不住道“大人,你很喜欢炎武司吗”
韩厉看她,说“只要炎武司在一天,我都不会离开。”
纪心言抿唇,低声道“我以为原野至少不至于死吧。”
他确实是奸细,但也真心想投靠炎武司。
没错,反水的奸细不配得到重用,但只是得不到重用,怎么也不该轻易被抛弃。
这么狠的皇帝,这么无情的炎武司,根本就不是个好地方,好人进去也会变成坏人。
韩厉淡道“原野是咎由自取,他以为自己是谁,居然妄想保住两边的人。这是他性格中的软肋,没有这件事也会有别的事。”
纪心言听着很不舒服。
她并不赞成原野的做法,但这个人毕竟跟在韩厉身边多年,哪怕养只小动物也该有几分情谊在。
他怎么能如此浑不在意。
她开口“难道不是因为他心底还有一丝善念吗”
“是啊,他善良,所以只好他去死了。”韩厉轻描淡写。
纪心言摇头“善良也能成为一个人该死的理由吗”
“没错。”韩厉回道,“善良、单纯、乐观对有些人来说,这些都是错,都是该死的理由。”
纪心言嘴唇动动,呼吸有些急,她想狠狠地跟他争论。
善良单纯乐观,这些都不是错,错的是抹杀它们的人。
但她最终只是咬紧下唇,低喃道“确实,很少有人能像大人这样。”
韩厉顿了下,抬眼看向她,问“哪样”
理智到无情,纪心言心想。
但她只敢在心里说。
她抿着唇,用沉默来回答。
然而韩厉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像是一定要等到下文。
纪心言清清嗓子,试图蒙混过去“其实原野也傻,大人有办法去掉蛊虫,他若再等一等,就不至于”
韩厉忽然笑了,冷淡地开口,戳穿她内心深处一个细小的想法。
“你在怪我,怪我没有救他。”
纪心言没说话。
是怪他吗可能有点。
这一路行来,他对原野的态度,就像一个兄长照顾身边的孩子,有关心有督促有批评。
然而,他明明可以与原野互相协助去除蛊虫,却独自瞒了下来。
或许真如他自己所言,身边根本不需要有人,不管他表现的多么上心,血仍是冷的。
纪心言也怪自己,她分明知道韩厉是反派,却仍在相处中对他多了些期待,以为他骨子里并非那么绝情。
“没有,我有什么立场怪大人。”她讪笑着说。
“知道就好。”韩厉冷道,“你什么身份,敢这样跟我说话。”
纪心言怔住,茫然地看向他,好像没听懂似的。
房间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韩厉终是受不了她的目光,移开了视线。
纪心言偏头看向别处,用力眨眨眼,轻声说“我只是可惜,大人身边少了唯一一个关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