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原本绝望的心重新燃起希望,毕竟这次他押了一个真正的强者。
韩厉回到院子,点名叫了一个司使过来。
这人名叫席洋,是个刚刚二十岁的青年,大眼睛,娃娃脸,才从炎武营出来,新调到云州卫所不久。
他被圣上钦点,不止他自己,卫所从上到下都很惊讶。
入夜,他忐忑地站在门外,听着房中圣上传令。
“韩厉在西戎大营为救朕牺牲,今日起,左司一应事务交由朕亲自处理。以后,你就跟在朕身边作为联络官。”
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有些闷墩,但每个字都能听清楚。
席洋应是。
韩厉开始布置任务。
“第一,传令京城炎武司,立刻羁押汪帆余党,若有反抗,当场格杀。”
“第二,京城往外一百里范围内不可有流民,着京兆尹与御林军合力,将流民驱散至百里外。若见到有持武器者,即刻没收。”
第一个命令席洋明白,第二个他不太懂,但也不敢问。
“第三,花盆下压着一张纸,你把它拿起来。”
席洋领命,果然从台阶下的花盆处现一张纸,上面是一些人名与少量个人信息。
“这二十八个人是大昭潜入的奸细,每四人一组。其中一些已经死了,一些已经逃回大昭。余下的,命左司继续追查。一旦现”
他顿了顿,想说话,又停住。
席洋安静地等着。
许久后,韩厉道“一旦现,想办法将他们赶回大昭。”
“是。”
“你下去吧。”韩厉的声音有些累。
等席洋离开后,他走到里间,摘下冕旒,对着镜子从两腮慢慢搓下一张薄薄的面皮。
纪心言穿着真丝制成的纯白中衣,头简单挽了髻。
作为“皇帝的女人”,她先一步进了为皇上准备的卧房。
韩厉忙了一晚上,她也没闲着。
府衙派来四个丫鬟贴身伺候,从洗澡到更衣再到梳,足足折腾了小半天。
她坐在床边,听到了韩厉在外间说的每一句话。
自营帐内不愉快的对话后,回云州这一路,两人还没说过话。
现在,纪心言忍不住问“那四个人是夏君才”
“嗯。”
“还有兰芝”
两老两少,两男两女,这样的组合可以实现多种身份变化,很合适。
韩厉又嗯了声。
纪心言道“看来你真的不打算脱掉这身衣服了。”
连忠义堂都不要了啊。
韩厉没说话,解开龙袍上的衣带。
纪心言说不清自己什么想法,总觉得心里堵堵的。
她躺到床上,负气地对着墙不理他,心里却又惦记着,仔细听着身后的动静。
她听到他坐在床边,感觉到他躺下。
她又觉得开心了点。
她真不想和他闹别扭,两人好不容易在一起,明明应该珍惜每分每秒。
韩厉侧躺着,左手支着头,身体贴上她的背,右手一下一下顺着她的丝。
“很早以前,我以为我留在忠义堂是要报仇,为我大哥为我母亲,为我那未出世的侄儿,为整个晋王府。后来我进入炎武营,逐渐明白辽王夺位有他自己的正义。安王会支持,也有他的无奈。”
“但不管是否正义,流血和牺牲的总是无辜的人。就算我报仇了,我把皇上拉下马,如果没有一个明君,还会有下一个辽王,下一个忠义堂。到了后来,我完全是惯性地做着那些事,我的愿望只剩下一个,为晋王府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