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护住她的。
司黎垂下头不知在想着什么,晏行寂心口酸软的难受,狠狠闭了闭眼,压下自己那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他喉结滚动两下,睫毛轻颤着,身侧的手抬起想要去抱身前的少女,可司黎在这时候抬起了眸。
她眼中毫无波澜,“晏行寂,你不必感到愧疚,当年是我利用婚契操控着你刺了我一剑,至于我疼不疼
她笑了笑,神情轻松恍若已经放下一切“都过去了,我现在觉得很好。”
“我不恨你,也没有怨过你。”
追着晏行寂跑的那十年也是她要完成的任务,成亲的那一年纵然她不喜欢他的性格,却也不得不承认,晏行寂对她尚好。
他性格本就寡言少语清冷淡漠,但会想尽办法给她最好的,最好的成亲大典,最好的雾玉崖,最好的珍宝灵器。
她本就是个咸鱼,不喜欢修行,那把刀耍的她浑身疼,在师兄他们每着她修炼延长寿命,只有晏行寂对她说“那便不修。”
他虽是这么说,却为司黎取来了各种上品仙草炼制丹药增长修为,在两人行床第之私时会刻意给她渡修为,自己去学习那些双修之术。
她一个金丹初期,与他成亲一年硬是成了金丹中期,司黎觉得这般下去她不出两百年便能被他拉扯成大乘期。
而对于司黎而言,追他、抛弃他,是任务,是剧情,晏行寂并没有做错什么,她不恨他。只是也不爱他罢了。
她没有爱人的心了。
可晏行寂好似傻了一般,呆呆站在那里红着眼看她。
司黎瞧了瞧外面的雨后无奈叹气“看来今夜你是走不了了,这是我的卧房,客栈不知还有没有剩余的客房,你住在这里,我去住庆儿的房间。
她越过他,在将要关上门的时候回头对他轻声说“晚安,晏行寂。”
房门被关上,屋内的青年终于脱力,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高大的脊背寸寸弯曲,心口处一
阵拉扯,疼的他几乎喘不过气。
司黎说“我不爱你。”
司黎还
说“我不恨你。”
倘若爱与恨都没有,他对她而言算是什么
心口处的伤口好似崩裂了,汨汨的血液喷涌而出染红白衣,他勾唇惨然一笑,脸色苍白至极,眸底绝望沉郁,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血珠一滴滴落在青砖上。
他颤抖着手触碰上自己的脸,风吹而过,一阵冰凉。他早已泪流满面。
呵
他笑出了声,蓦地想起曾经。
曾经的一个雨夜,他冷着脸对身后努力为他撑伞的女子道“别跟着我,我不爱你,不要再来烦我。
而如今,依旧是这样一个雨夜。她叹息着对他说“我不爱你,也不恨你。”
她用最软的语气将他捅成了筛子。
屋内一片清寂,只剩下不时打在轩窗上的雨滴出沉闷的声音。许久之后,一声呜咽传来“坏女人。”
司黎醒来之时,晏行寂早已等候在楼下。
他换了一身白衫,衣襟处用银线绣着青竹,端的是一副光风霁月的模样,神情平淡,瞧见她从楼上下来也只是沉默地看着。
司黎与他对视许久。
她昨晚想了很久,虽不知为何晏行寂并没有如沧溟镜说的那般斩断情根,明明这些年他一直独自镇守着浮屠川,她以为他早已放下,不日便要飞升。
可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下来,他甚至比她三百年前认识的晏行寂更加偏执。
司黎实在不想再跟他扯上关系,但晏行寂说的对,现在出现了一个原书中根本没有提过的人,那人不仅修为堪比晏行寂,甚至还在暗处图谋着沧溟镜,倘若沧溟镜落入他手中,届时会生什么她几乎能预想到。
昨晚无论她怎么召唤沧溟镜,它都不为所动,若不是她亲眼看见沧溟镜出手拦下晏行寂昨晚的自戕行为,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沧溟镜在自己身上。
只有晏行寂能帮她。
她目光看着楼下大厅处的青年,他沉默安静地坐在那里,一双眼睛黑沉的不像话,静静地看着楼梯上的司黎。
司黎沉默一瞬,唇角挂起笑意下楼“晏行寂,你伤势可还好”
晏行寂摇头“昨夜运功疗伤过了,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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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司黎自顾自坐在他对面,拿起茶盏坦然地给自己倒水,看也未看对面的晏行寂一眼。
白袍青年沉默地看着她,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依旧未从她脸上看到一丝异样,乌黑的眼眸更加暗淡。
她毫不关心他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