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寄给他摁了下脑袋。
小舟转过头,表情显然在问江寄在干嘛。
“小鹿角要掉了。”
这下小舟可警惕,不仅双手在自己脑袋顶上巩固,脚尖也安分落下。唯有闪亮亮的眼睛,还在诉说他有多喜欢热闹人间。江寄忽然想起了小狗,他没养过,但偶尔会在马路上见过。
小狗从全开的车窗里探出脑袋,湿漉漉的圆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世界,好像每一样事物都值得它喜欢,车开很快的时候,风吹得小狗的眼睛都看不见了,它自己也知道好冷,小脑袋从车窗里消失,但没一会,它又会出现。
江寄忽然想摸一摸旁边的这位小朋友,看他的脑门冷不冷。
“嗯?”
这么近的距离,江寄从小舟的眼睛里看见他自己完整的影子。他闪亮的眼神,就从对过节的爱里分出一部分,好像是来爱江寄的。
怎么会在一开始觉得小舟像一只流浪猫呢?距离让人误判,生活让他伪装,可当你走近他以后,会看到他所有温柔而赤诚的眼神,会感受到他对这个世界百分百的爱意。
就像小狗爱一个人的时候,它永远义无反顾,它永远都会让你知道。
小舟忍不了自己的笑容,和江寄在一起的每一分秒,江寄不说话,都比别人说好笑话要让他快乐。小舟的快乐如果拿去充气球的话,今晚的广场夜空就要变成卡帕多奇亚了。
这么多快乐,小舟一个人憋着岂不是会爆炸,那最先泄露的口子在眼睛和嘴巴。
“你干嘛呀。”
江寄从容地收回手,告诉他:“看看你额头冷不冷。”
“不冷!”
脖子绕了两圈围巾的小舟回答得很有底气,更何况他的熊猫围巾还有揣手的地方呢。
小舟指给江寄看:“我看到造雪机了,等会估计就从二楼吹下去。几点钟啊?”
最近江城好冷了,可冷空气一直播报,就是不见雪的影子,所以今晚商场为了制造节日气氛特意搬来了好几台造雪机。而小舟心想着,他们起码要看到降雪再走吧。
然后一片六棱形的雪花悠悠扬扬地降落,它飘旋过江寄眼前,落在小舟鼻尖。
小舟突然感受到鼻子上凉凉的,不待他反应,江寄的手从大衣口袋里伸出来,抹掉他鼻子上的冰冷,然后翻过手摊开给小舟看。
“下雪了。”
孤单一片雪花很容易融化,它待过小舟的鼻尖,现在融化在江寄的针织指套里,江寄的食指感受到一丝水意,那是小舟和他传递体温的证明。
“可是造雪机不是在二楼……?”
更多的雪降落。
起初那么慢,后来那么大,广场上的人们也都抬头,现上天的馈赠。
“是真的雪啊。”
只有真的雪,才不会将二楼忽略。
比起小舟穿着面包服、裹着厚围巾,江寄修长挺拔,但只有毛呢大衣。风来欺负他,雪也来欺负他,它们这么漂亮,但不可以这么坏。
小舟叫江寄弯腰一点。
江寄照做,然后他的脸被小舟用毛茸茸的熊猫爪子捂住。围巾有一点暖,更多的来自小舟藏在其中的手掌。
在那些音乐声和欢呼声里,小舟大声问江寄。
“这样就不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