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在玄关门口打了个激灵。
“好冷。”
看雪的兴奋这时渐渐褪去,变成雪湿衣服头的哪里都不舒坦。
“先生你冷不冷?”
小舟一摸江寄的袖子,摸一手水:“啊,呢子衣湿了!”
索性大衣厚,江寄说:“还好。”
他也是难得这样随性而为,如果身边没有小舟,在江寄眼中雪天徒步就和暴雨散步一样神经。
但爱不就是神经?
这些江寄原本通通没兴趣、不会做的事,都在一秒钟内打自己的脸,然后无师自通。
江寄已经默默地开了室内的暖气。
小舟抒庆幸:“我去关窗户。还好回来路上已经烧上水了,要不然这会还要等着。”如果不是家里窗户没关,提前开暖气也是无济于事,江寄也会一并把暖气开了。智能家电如此方便,小舟上一次还是土包子吃瘪,根本没有家里装监控的概念,现在就已经自然翻身做了主人,这些东西都会玩转。
江寄却让小舟停下来。
用行动。
黑暗里江寄有些模糊的脸、温热绵长的鼻息、和那种成熟男人身上的安全感,明明他们有过更贴近的距离,拥抱都常态,这些哪里值得大惊小怪。但可能是没点灯,小舟心里突然有些慌。因为屋子是黑的,因为黑暗没那么光明正大,甚至因为黑暗什么都可以容纳,所以也有别的情感暗自萌生。小舟这会才后知后觉早先他们在黑暗里牵手下楼梯,和现在一样。
太静了。
没现还好,一旦察觉,小舟就觉得什么都忽略不了。什么都来,一通乱来,脑袋嗡嗡心脏咚咚,吵得小舟很烦很慌,程度堪比一万头小鹿在他心里集体撞墙,这是干什么,这是在搞自杀,所以大雪真凶猛,他竟然这么快就冻生病了。
而江寄只来摘他的鹿角。
就是那个他玩得太高兴以至于完全忘了自己头上还带着圣诞箍的那个鹿角。
“头湿漉漉的,你先去洗。”
江寄就特会管小舟头滴水这点。
表面上看,江寄只是用动作代替口头提醒,非要说,那是他们离得近,江寄顺手,江寄心好。但小舟在心里把自己驳倒,并言辞凿凿,别人摘箍都是手伸过去直接拿的,但江寄的手掌从下往上,那个抬的过程,手指擦过他的耳鬓,于是小舟一路烧上来。但究竟有没有碰到,又只是好像。
小舟说不清楚,小舟觉得自己哑巴吃亏,他涌现出一股奇怪的慌乱、紧张、窃喜、甚至是一点点埋怨。
他笨拙地想要快点知道。
但最后只确定,他心里头没有一万头小鹿,只有一头,就是这个带鹿角的自己。
江寄很敏锐。
“躲什么?”
要知道,可能小舟就是往后躲了一两厘米?
“什么、什么?”
小舟的磕巴,结果仿佛一种恰到好处的设计,变成反问,变成你进我退的探戈。
江寄就进了一步。
“我说,你后退做什么,躲我?”
胡说八道!
小舟着急死了,论口头战他一定是打不过江寄的,而现在的情形简直就是第一次小舟见到江寄戴眼镜的复现,小舟现在只能庆幸江寄没戴眼镜。
“乱讲……你替我收好,我要去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