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绪讷讷:“那你快去吧……注意安全。”
“好。”
蒋幸川穿好外套往外走,直到关上门之前,脸上都还挂着温柔的笑。门一关,他脸色迅变了。
下到一楼,他连忙拨通了秦邃的电话。
秦邃最近有加班恐惧症,一看到蒋幸川的电话就心慌,“干嘛?不会又要加班吧?”
“上次说的事。”蒋幸川单刀直入道:“查吧。”
秦邃:“怎么突然又想开了?”
蒋幸川皱眉,松了松领带,“没想开,但这事必须查。”
秦邃在电话里顿了一下,“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这事儿吧……你们家明绪可是受了大委屈,先别急着问,我什么也不知道,这都是后来跟人聊天知道的一鳞半爪,不全面,但心里大概有了个方向。”
秦邃讳莫如深的语气,听得人心头一紧,蒋幸川面无表情道:“什么方向。”
“嗯……”秦邃那边窸窸窣窣的,像是正从床上爬起来,“明绪毕业那年,论文被爆抄袭,应该是迟迟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所以学位证和毕业证都被压了……同一时间,学校生了坠楼案,据说……只是据说啊,坠楼案跟抄袭事件相关。”
“……小东西脾气爆得很,好像把人从三楼推下来了。”
蒋幸川呼吸一窒:“不可能。”
“从表面看当然看不出来了,那人好像被楼下的歪脖树挂了一下,没大伤,事后也没追究,所以当年警方来学校,应该就处理的这事儿,但可惜消息瞒得太紧,坠楼那小子是谁暂时没有头绪。”
蒋幸川沉声道:“我要看证据。”
“我知道,马上找人帮你查呗,”秦邃道:“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别到时候看到真相,疯起来谁也拉不住……总之这事儿可信度挺高的,前前后后都串得起来,逻辑链也成立。”
“当然了,我跟你说这些,也不是说明绪不好,”秦邃叹了口气,“他一个未成年小男孩,身边也没个亲近的人,乍一碰到这种事情,手足无措是有可能的,也未必就是故意,或许是争吵间无意碰撞,才导致的坠楼。”
“……这种事儿,算得上近十年来,京华最大的丑闻了,这帮领导也不知道往上面盖了多少层遮羞布,慢慢来吧,总能查出来。”
“唔,等等,最重要的事情我忘了说了。”秦邃突然提高声音,“明绪被爆出抄袭的论文,你知道原稿是谁的吗?”
秦邃每说一句话,就是往蒋幸川心口上扎一把刀,这会儿心脏已经扎得千疮百孔,疼得几乎麻木了。
他呼吸粗重地叹了口气,声音哑得厉害:“谁。”
“还能有谁,楚邵珩呗。”
蒋幸川一瞬间捏紧了手机。
“据说那篇文章,是他研究生期间没表出去的……妈的一听就是放屁,有论文谁不,留着压箱底镇宅?那吖的看起来就不是个东西……只是不知道,明绪是怎么治住了这狗东西,顺利拿到毕业证的。”
蒋幸川脸色铁青。
花了两年才拿到毕业证,其中艰难险阻,可想而知。
挂了电话,蒋幸川久久不能平静。
他还只是窥见了当年风暴的一角,就已经如此残酷,那实际真相呢,比这惨烈多少倍?
听到当年生了坠楼案的那一瞬间,蒋幸川心脏就突突直跳,心里忍不住后怕的假设,如果……如果当年是明绪坠楼而下……
蒋幸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会疯。
而此时的蒋幸川并不知道,他将一语成谶。
——
周末两天很快过去,周一上班时,全公司都陷入忙碌,徐慧催稿的信息,得电脑屏幕都卡顿。
“从今天起,稿子必须一周内上交,拖一次就扣奖金。”徐慧左等右等,都看不到组员稿,气得到他们办公室来骂。
“慧姐啊,你是不是周一综合征又犯了,以前不都是周二交稿吗?”裴沅沅手忙脚乱,道:“这周突然提前,也没个通知,我们当然忙不过来了。”
都是上班挣窝囊废的社畜,大家嘴上抱怨,但为了生计,还是不得不埋头赶稿。
明绪看了看自己工位的电脑,屏幕上几幅画稿都已经完结,画面完美,细节精细漂亮,没什么可以改动的了。
但整个办公室都陷入赶稿风波,他也不好这时候太鹤立鸡群,只好学着大家一起热火朝天。
下午,办公室累瘫了一片,明绪看大家昏昏欲睡,便主动揽活儿,下楼去买咖啡。
隔壁小胖子激动得直叫爸爸。
云顶的办公室楼在匀城市中心,周边都是写字楼,为了迎合上班族,附近连开了十几家大大小小的咖啡厅。
明绪选了一家口碑比较好的点单,店面里这时候没什么人,明绪倒了被免费热水,安安静静坐在一边等。
“欢迎光临。”
门口清脆的铃声响了两下,走进来一男一女,都戴着防寒口罩,看不清脸,明绪只在他们身上停留一瞬,又转头看窗外。
“明绪?”
正要点单的男人看到他,狠狠吃了一惊,嘴里不受控制地蹦出呼声。
明绪狐疑地看过去,从口罩上展露的眉眼,依稀辨认出一点熟悉的影子。
男人是他当年的同班同学,一起参加过楚邵珩的三月项目,名字叫……方为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