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上梁下俱是一惊,阮静妍刹那间白了脸。
琅琊王的过世,所有人都觉得愕然。明明病情有了起色,却在几个时辰内寒热交煎,呕吐痢下,腹痛难当,几位名医束手无策,竟然连当夜都未能拖过。
阮家祖母悲恸万分,顿时卧床不起,阮氏兄妹同样沉湎于悲痛之中,王府上下乱成一团,还是新妇齐慧儿接了中馈,从娘家借了一批得力的管事与嬷嬷,算是稳住了场面。
琅琊王一向声誉极好,不乏善举,颇得民心。消息传出,城中百姓亦为之悲伤,不到半日全城缟素,大红大绿的装饰均被拆去,酒楼的歌乐也停了。
突如其来的一场变故,最失望的外人莫过于薄景焕。
他伴着御驾回到金陵,立时准备重赴琅琊提亲,不料噩耗从天而降,议亲成了致悼。纵是阮凤轩继了爵位,能替亲妹许婚,迎娶也要等到三年孝满之后,拖延太久,母亲必有异议。
薄景焕心事重重的入府吊唁,见阮静妍一身缟白,在一群女眷的簇拥下清眸含泪,楚楚怜人,更是放不下,他正待劝慰,忽听得门外唱到苏璇的名字,不由得一怔。
一则没想到苏璇还在琅琊,二则没想到他会来此吊唁。毕竟苏璇对抗追魂琴是应薄景焕之请,本身与琅琊王府并无交情,江湖人也不拘礼法,此刻竟然不期而至,着实意外。
不仅薄景焕惊讶,满堂吊客亦然,前一阵发生的事实在太过传奇,连金马玉堂的高门显贵也为之称奇,一时人人都望过去,奠堂内外俱静。
传说中的剑魔是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猿臂蜂腰,清锐英朗,全不似传言中的狂放。他进来静穆的拈香叩拜,礼仪周全,阮凤轩连忙回礼,苏璇道了一声节哀,并无赘言,两三句后就辞去了。
人一离开,奠堂渐渐恢复了声音,人们低低的议论。
阮静妍一动不动的跪在软垫上,清泪突然涟涟而落,一众女眷围在她身旁劝慰,陪着拭泪。
薄景焕异样的感觉更重了,却又想不出所以。
直到葬仪过后,亡者入土,万事落定,何安私下密报,薄景焕犹如晴天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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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无间堕
金陵威宁侯府飞檐沉凝,气象威严,廊下花木森森。
阳光照着院落深处的威宁侯的书房,映得花窗栅影玲珑,屋内的气氛却如冰渊。
薄景焕负手立在窗前,脸被栅影分成了数块,阴鸷非常。
何安等了许久未闻一语,依然屏息静气的跪着。
薄景焕终于开口,“你何时知道此事?”
何安眼观鼻,鼻观心,恭敬道,“先前侯爷吩咐探查关于郡主的事,属下才在琅琊留了人,在侯爷离开琅琊不久就发现了异常,不过苏璇行事隐秘,探察极难,此事关乎极大,属下也不敢随意上禀,昨日得了消息证实确凿无疑,才敢对侯爷呈报。”
薄景焕的指掌紧握,一闭眼就仿佛看见苏璇骗哄着心爱的女人恣意轻薄,得意的嘲笑自己的愚蠢。被骗与被辱的恼恨宛如一把阴火,在胸膛里无声的燃烧,烤得他恨毒欲狂,恨不能将苏璇千刀万剐。“我将之视为兄弟,他却——”
薄景焕声音低嘶,嘎然而止,半晌后冰冷如铁,“明日我起程去一趟琅琊,吩咐管事在府内立即着手置办大婚所用的物件,但凡所需不拘成色,一概先买回来,不管用什么法子,务必尽快置齐,否则重惩不贷!”
这是要赶在热孝内迎娶了,何安应下来,“侯爷既然下令置办,纵然仓促也有办法,只是苏璇武功超凡,一旦从中作梗——”
薄景焕齿间咯嘣一响,腮骨棱起,他本想立刻致书正阳宫的北辰真人,厉斥其纵徒猥行,诱骗王侯之女,然而这样一来消息散出,影响郡主声名,最终损及的还是琅琊王府与威宁侯府,他心底恨怒已极,“如何能将此人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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