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戴着碎花圈的小辫子不知道经历什么,成了黑色线团的实体,额前的两绺头凝结了血污,耷拉在眼前。
满是擦伤和青紫的胳膊软绵绵地挂在身前,蹭着身下的楼梯——这是摔断了,小女孩用完好的一只手按住水泥阶梯,指甲磕在硬物上,每说一句话便要吐出一口血来。
她就以这副不忍卒睹的姿态一阶一阶地爬上来。
张宛白将此场景视若无睹,眼中一丝情绪波动也无,目不斜视地走开了。
她是天生的阴阳眼,从小到大见到的世界便和常人不同。
幼年时期尚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惊惧惶恐,每每遇到不符合常识的诡异事件便时常惊声尖叫,默默流泪,对外表现出的情景便是家中最听话乖巧的幺女实际上有着一副乖张、不好相与的坏脾气。
孩子第一时间依赖的总是父母,下意识向心底最信赖的人寻求帮助,期待身边最亲近的人能够理解自己的痛苦,进而解救自己。
那天她放学回家,在门口听到从院子中父母的谈话。
“这孩子——”她的父亲一向是家中说一不二的存在,此刻却犹豫起来,再三斟酌才叹息一般地开口,“实在不行我们就把她送去疗养院吧。”
一向弱质纤纤的母亲似乎落了眼泪,“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宛宛她……”
张宛白站在大门外,突然间遍体生寒。她从里到外都冷得彻底,指甲死死地扣着肩上的书包带子。
说不清是恐惧还是失望,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活着其实也是一种折磨。
放学路上跟了她一路的老爷爷用空洞洞的眼眶看向张宛白,鲜血淋漓的眼珠子滚在地上。
他拄着拐杖,慢悠悠颤巍巍地挪近这个死死咬着嘴唇不出声的小女孩,张皇地说“小姑娘,我、我没有家啦。”
血液滴到张宛白的书包上,玫瑰粉的布料沾上了血污。
她一声不吭地取下书包,伸出手使劲擦着那片新鲜的、已经渗开来的血迹,一遍擦不掉,那就擦千百遍;手指搓不干净,那就用洗衣液、洗涤灵……什么都好,总能洗掉的,不是吗?
“擦不干净。”张宛白茫然地想,“为什么总是擦不干净?”
她猛地把这个漂亮梦幻的公主粉的书包愤力摔到地上,了疯一样竭斯底里地大喊“你没有家,我就有吗?为什么你们全部都一直跟着我,无处不在,为什么要让我看到你们?”
她捂住脸,咸湿的眼泪从指缝中渗出来,“我没病……”
彼时正值初秋,萧瑟的冷风掠过一地黄叶,出细碎的响声。为孩子久久不归而担忧的老管家出来寻人,正见到秋风中那抹矮小瘦削的身影。
这孩子才七岁的年纪,除了平常偶尔会莫名流泪和哭喊之外,癔症说身边有鬼之类的怪话,没什么特别大的毛病。
此刻又哭又笑、又摔东西又扯衣服的情态却隐隐透露出一种压抑的癫狂,老管家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他特地在外面转悠了一刻钟,走进客厅却现这孩子已经回到了家中,正依偎在垂泪的母亲怀中。
她小小的手费力环住母亲的脖颈,亲昵又天真地说“妈妈,别为我担心啦。”
“之前都是骗你们的。”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有些赧然地说“林婉瑜说这样就能吸引父母的注意了……”
张宛白勾住母亲的脖颈,诚恳地道歉“对不起,妈妈。”
真是一副母慈子孝的局面。老管家还没来及感慨大人们对儿女情感上的忽视,却现在背对着父母的地方——
这孩子嘴上说着一些催人泪下的话,脸上却面无表情,乌沉沉的眸子阴云密布,是一团压抑着的死气。
这画面实在太诡异了。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第二天老管家向主人家辞职,收拾东西回老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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