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不能怪他。
打游戏打得手没累成残废,心先老了十岁,射手都快被对面抓穿了,野区还一片静好——曜跟瑶在蓝buff在那儿恩爱两不凝。
“哥哥,这个蓝能让给我吗?”
“就是给你的,傻瑶瑶。”
他“请求支援”这个键都快按烂了,这两个人愣没一个理他,活像聋了也瞎了。
好好的一个团队协作游戏,被他玩成了单兵作战生存游戏,活脱脱一孤狼玩家——说是孤狼也不恰当,他被对面在绝育路抓死数十次,早已成了没人要没人管没饭吃的野狗。
他寻思着出门透透气,别年纪轻轻就被傻逼队友气成脑血栓加高血压,刚一出门就看到垃圾桶里被人丢了一沓信纸。
挺精致的,边上隐隐有金箔闪过,估计还喷了香水,将垃圾桶里那股终年萦绕的辣条味儿都熏淡了不少。
他刚开始以为是情书,后来一想,谁家情书跟批似的写一沓啊。
凑近一看,还真他妈是情书。
内容各样,唯有落款一致,真是天生的痴情种子。
高个儿回忆得差不多了,便将思绪从十分钟前的教室门口抽离,领着一群狐朋狗友迈步走开之前突然鬼使神差地看了程淮一眼。
程淮神色浅淡,既然看不出沾沾自喜,也没有明显的反感,一副见惯了大场面的宠辱不惊样。
不是吧,这还不高兴。
高个儿心里酸溜溜起来,这要是哪个姑娘给他写情书,他不但欣然接受还要当场给人家磕一个,感谢这姑娘慧眼识珠,从市高中的一堆沙子中现了他这粒金子。
他抬步就要走,程淮却在这时叫住了他,“哥。”
他转身,挑眉“有事?”
程淮笑笑,“这事别跟其他人说。”
楼梯口围着的只有他们这个班的人,小男生们关系还都挺不错的,这话表面上是在跟他说,实际上大家都听见了。
这就是要今日知道真相的人都别提这件心照不宣的事。
高个儿转念一想,挑起的眉毛放下了,心里明镜似的。
情书翻来覆去写了十几张,可见是下了功夫的,用心程度不可谓不深。既然这女孩下定决定丢掉写好的情书,也就做好了放下的准备。
女孩家脸皮本来就薄,这要是哪个班上哪个男生再不开眼地提起此事,可不是让人家徒增烦恼和尴尬吗?
他在心里“啧”了一声,没想到程淮内心还挺体贴,精神上和外表一样帅,当下心气儿也平了,环视周围一圈看热闹的男生,说了声“行”。
此事算是就此结束,程淮回到家之后将情书搁在了抽屉里,就此将它抛到脑后。
高中时候的男生心眼就那么点大,他心里有人,恨不得能为林涵神魂颠倒,便再也容不下第二人了,以至于很多明显的细节和端倪都被忽略了。
如今张宛白一番剖心剖肺,实在是与她平日的形象大相径庭,温和的眼神中藏着灼热。
饶是程淮情感方面再迟钝也感觉到了些许不对,更何况上学时期就总是名列前茅的人就算再不开窍能笨到哪去。
他隐约意识到了张宛白对他的那层心思。
这厉鬼对旁人天生冷血,道德感更是强不到哪去,平日里的细致体贴全是九年义务教育的老师言传身教得好,死后更是性格大变,行事乖张,这么多年的执念全挂在了林涵身上。
猛一明白多年好友牵在自己身上的情绪,倒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他虽然一副铁石心肠,但好歹认识了这么多年,人家又没有把话说开,只好装傻“于子皓最近的状态确实不太好,你去看看他也好。”
张宛白眼睛里的光亮逐渐暗了下去,“你去哪?”
她这话说得蛮不讲理,人家爱去找谁就去找谁,哪怕上天入地、遨游外太空也不干她的事,她这又是吃的哪门子萝卜操的哪门子心?
程淮脸色冷了下来,只当没听见,抬步就要下楼梯,却听见张宛白在他身后轻笑了声。
不是嗤笑,也不是嘲笑,就是她平时正常说话时听到好玩儿的事露出的那种赧然腼腆的笑,却莫名让人心里不舒坦极了。
“你真以为林涵对你情不可摧吗?”张宛白已经整理好了情绪,按下了o5o2的门铃。
这话轻而易举地戳到了程淮的痛处,他心头火起,眉眼间笼罩着一层烦躁,却还是压着脾气问“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这话说的还不明白吗?
既不是令人脑壳疼的外语又不是晦涩难懂的古文,好歹张宛白也是个过了普通话二甲的老师,不至于连话都说不利索。
只是有人捂着耳朵装听不见。
门已经开了,张宛白微微偏头,文静一笑,“你不妨自己去看。”
于子皓开门时神情恹恹,红无精打采地耷拉在额前,见到来人时先是眼睛亮了亮,一句“稀客”就到了嘴边,硬生生又咽了下去,一头雾水地上下张望起来“看什么?”
张宛白碰起角落里的保温桶,敲了两下,“看这个。”
于子皓问“你煲的?”
张宛白摇摇头“在你门口捡的。”
于子皓微睁大了眼睛“捡的也给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