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半月有余,裴靖还在府外守株待兔,陈千里却是快马疾鞭,就赶到长安去了。
长安,东宫之中,如今也正不太平着呢。
太子叫太孙刺伤了大腿,本来是瞒的滴水不漏的事情,结果不知怎的,就叫人给捅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听闻自己最疼爱的大孙子居然刺伤了父亲,虽不知什么缘由,但也是立即就要传召太孙。
太子交不出太孙来,与太子妃一商量,遂只言太孙也病了,而且染的还是天花,将太孙的院子紧紧关上,又找了名染了天花的孩童置于其中假充太孙。
待到皇上派来的太监们前来照看时,尽力的说好话,又打点,才将此事从皇上面前糊弄了过去。
这日一早,太子妃佟氏前来侍疾,迎门便见太子持着封书信,正坐在那里发怒火。
遣散了宫人们,她问道:“怎么,可是佟谦依旧劝不回靖儿来,难道说,他这竟是真的一条路要走到黑不成?”
太子恨恨甩着手中信纸,道:“靖儿只问,那孩子究竟是谁的,要我们能将实情告诉他,他也愿意回来。我只问你,你当初到底把那姓罗的姑娘扔到了何处,辱她的人又到底是谁?”
太子妃眼神躲闪了片刻,道:“那不是清歌和幼若一手办的,至于当时清歌把那罗九宁究竟送到了何处,我也不知道。但总归,这又算不得什么大事,你又何必问它?”
要说,事情既能发展到这一步,那平静的表面之下,涌动过的暗流,早不知道有多少了。
比如说,太子妃知道太孙压着个女子在梧桐树上亲吻之后,便前去责问太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孙倒是很干脆,言自己此生非罗九宁不娶,而且,他娶了罗九宁之后,也不要佟幼若作嫔或者作妾,他只要和罗九宁二人一生一世,那怕作了皇帝,也要作一个后宫独有皇后一人的皇帝。
可以想象当时的太子妃有多愤怒。她哭过,求过,闹过,甚至不惜自杀过,但自幼儿乖巧到大的儿子就是不肯改口。
是为着这个,太子妃被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才行的那一招。
当夜罗九宁给她用药迷晕过去之后,太子妃拿裴靖的姑姑清歌作诱,把她给骗了出来,骗出来之后,太子妃吩咐清歌,说这个最下贱的地方,把罗九宁给扔了去。
她就是想让最最下贱的男人们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肖想着,勾着她儿子的女子给侮辱了去。
不过,到底清歌把罗九宁扔到了何处,太子妃从来不曾问过。
她也是女子,虽说怒火之中作了那样的事情,但绝不敢去回想,也不敢再问。毕竟如今冷静下来,仔细想来,给个女子服媚药,又扔到下贱肮脏的地方去,比当时就生生儿的杀了她,叫她烧死在翠华宫的那场大火之中还过分。
俩夫妻吵了一场,最终没吵出个结果来,太子妃也就悻悻儿的,回自已宫中了。
到了自己的寝殿之中,她抬眉便见娘家侄女儿佟幼若,正在殿中等着。
俗话说的话,外甥像舅,侄女肖姑。
佟幼若这小姑娘,相貌生的,就有七分肖似于太子妃。而且最喜的是,她和太子妃非但相貌相似,而且脾性极为相投。
再兼她自幼聪颖,性子警敏,整个佟家,都视其为太子妃的最佳人选。
更何况,她和裴靖打小儿,还是一对青梅竹马呢。
“小姑,靖哥哥到如今还未回来?”佟幼若左右四顾着,问太子妃。
太子妃默坐了半晌,忽而侧身,难得凝重的问道:“幼若,我且问你,去年中秋夜,那姓罗的姑娘被带出去之后,究竟是谁辱了她?”
都过去一年多的事情了,而且,佟幼若也非是自己出手办,而是指使着清歌办的。但到底作了亏心事,就怕鬼敲门,佟幼若下意识抽了抽唇,道:“是清歌干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小姑如今还提这个作甚?”
太子妃道:“可不是靖儿闹的厉害了,呆在洛阳不肯回来,非逼着我问出个所以然,看那夜强了那罗氏贱婢的人,到底是谁。”
听到这儿,佟幼若的脸瞬时就惨白了白,却也是讪笑了笑:“这个,我也不知道呢,那事儿,咱就别提了吧。”
事实上,当天夜里,罗九宁跟着清歌出来翠华宫之后,就发现不对劲儿了。
然后她便找了个借口,独自一人悄悄儿的溜了。
在她溜了之后,清歌前来找她,也是怕罗九宁要四处乱突乱闯,叫人撞见了,或者是乱说乱扯,扯出她俩的勾当来。
和清歌一商量,俩人便一起提着灯,便沿路去找罗九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