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是孤的,你若想走就自己走了去,孤倒要看看,你舍不舍得儿子。”黑暗中,裴嘉宪来了这么一句。
罗九宁恨不能咬这男人一口,气咻咻的盯着他看了半天,于心中骂道:活该我给你戴绿帽子,活该活该。
裴嘉宪于黑暗中睁着眼睛,结舌了整整一夜,却终究是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告诉罗九宁关于孩子,关于那夜的真相。
她初睡着的时候还在床边上,待睡熟了,便一蜷一蜷的缩入他怀中,鼻尖往他胸膛上一抵,鼻息沉沉的睡着了。
预知先机的杜宛宁,总觉得自己终将会杀妻杀子的罗九宁。
雄恃于西京,虎视眈眈,随时准备要复杀妻之仇的萧蛮,这一个个的人物,在裴嘉宪的脑海之中起了又灭,灭了又起。
没错。
他和萧蛮之间,除了国仇之外,还有一重家恨。
当年,陶九娘在长安与洛阳等地替人医病的时候,爱上了一个在长安城开药铺的男人,并与那男人成了相好,谈婚论嫁。
但是,后来,她就发现那个男人居然是大辽西京的惕隐,萧蛮。
萧蛮其人,其实迄今为止裴嘉宪还不曾正式谋面过,因为他向来隐于幕后作随军大军师,却从不于阵前露面。
据人传言,那萧蛮一幅惨白相貌,为人阴森,可怖,且性格阴为阴毒扭曲。而且,人人传言,说其是辽国萧太后的面首,正因为其人是皇太后的面首,而太后又掌辽国政事,萧蛮才能独掌两京,任北面官。
在陶九娘在发现他契丹人的身份,并且听说他欲要把自己带回契丹之后,就选择了逃回洛阳,找到裴嘉宪庇佑自己。毕竟她一个汉人,是绝不可能去给一个辽国太后的面首作妻子的。
偏偏这时候陶九娘又怀上了身孕,还在生产时因为裴嘉宪不在,延误了的郎中的时间,以致一尸两命。
那萧蛮便以此作杀妻之仇,誓要取裴嘉宪的性命。
敌人还在远方,府中又是内乱,裴嘉宪轻轻嘘了口气,打算明儿一早先去把阴山王世子杜虢迎入长安,好好儿的招待一番。
毕竟想要只拿语言解释,总是极其苍白的。
他总得用行动向罗九宁证明,那所谓的先机,不过狗屁而已。
还有孩子的事呢?
裴嘉宪望着沉睡中的罗九宁,总归今夜吵了太多,他亦长途归来,太过疲惫,心说,不如这事儿就留到明日再说。
岂不知,正是这个明日再说,又要替他生出一番波折来喽。
*
且说次日清晨不过四更,天蒙蒙一亮,宫里的婢子与内侍们先就起来了。
西华宫中奶妈起的最早,起来之后与小月娘聊了几句,又与前院几个宫婢聊了几句。她是宫外来的,不懂得严以守嘴的道理,当然还说了几句王爷和娘娘的事非。
那宫婢转身出了西华宫,在翠华宫外与一个小内侍又交头接耳了片刻,半个时辰后,远在东宫中的太子,就收到消息了。
奶妈懂得太少,也听的不多,当然不懂得什么叫个先机。
但是,她却知道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王爷和娘娘两个,从始至终,不曾谈过壮壮的身世。
也就是说,裴嘉宪从瓜州归来,终其一夜,都不曾向罗九宁坦白过孩子是他自己的这件事儿。
大清早的,裴靖手中还是抱着一坛子的酒,混身一股子的酒腥气。
抽了抽唇角,他道:“四叔丈着自己有了年纪,就总拿阿宁,拿本宫当个孩子看。本宫也是时候,该扯开他那块遮羞布,叫阿宁知道他有多荒唐了。”
*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