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嘉宪推了粥碗儿,拿帕子揩了唇,道:“罢了,你们继续盯着她便是。”
阿福领命退了出去,他甫一出门,罗九宁便是噗嗤一声笑。
“如何,你觉得孤抓不到萧蛮?”裴嘉宪掀了掀眉头。
但确实,为着个萧蛮,他如今已经火烧眉毛了。萧蛮不止在宫中有眼线,能够神出鬼没在太极殿劫人,更叫裴嘉宪气恼的是,他迄今为止,都逮不到他。
这证明,宫中肯定有萧蛮的内鬼,但是那个内鬼并非是杜若宁,因为杜若宁入宫也不过一日的时间。
要找到那个内鬼,反而是比处理杜若宁更着急的事儿。至于杜若宁,裴嘉宪确实,从来不曾将她真正当成个敌人,或者说对等的人来看过。
他非得把萧蛮和他的眼线,全从这皇宫里揪出来不可。
罗九宁还要往太后宫中去,这厢与裴嘉宪别过,带了几个小宫人,一路两腿发软,虚虚浮浮,进了北宫,便听说太后娘娘早已经歇下了,至于壮壮,则是跑到烨王妃那儿,和裴琮两个睡去了。
北宫之中,两个孙媳,两个重孙,太后这正殿之中,夜来弦歌浅浅,孩子们的笑嚷之声入耳,分外一种儿孙满堂的和乐。
“太后娘娘,皇上叫奴才来问一句,早上才有贤王妃伸手,意欲害两个孩子的事儿,怎么到了夜里,您反而把禹殿下送到烨王妃跟前,就叫他与琮殿下一起歇息去了呢?”就在罗九宁进来的时候,其实太后还未歇下,正在跟皇帝派来的大太监柳航两个言谈了。
太后躺在床上,因为褥疮而烦闷,倒是今儿杜若宁奉了她一个好法子,就是把大麻的枝叶端儿上,欲结籽儿,又不成籽儿的,那叫麻贲的东西用烟点了,放在屋子里熏着。
这东西熏起来,便能叫人昏昏欲睡,而人既昏昏沉沉欲睡了,自然也就不痛了。
太后欲睡未睡,却也叹道:“他们是嫡亲的血缘,亦是骨肉之亲,裴琮和裴禹,如今瞧着只是两个孩子,长大了却是好兄弟。天下的事情不是一个人办成的,皇帝也不是一个人当的,没有兄弟,不信一姓的兄弟,难道说异姓的朝臣就可信了吗?
你告诉皇上,贤王妃那样的毕竟少数,烨王妃要是不懂得谦让,或者说那怕给裴禹一丁点儿的气受,她便连为普通妇人的资格都没有,更甭提为皇后了。”
所以说,处处皆是试探。
为了试探烨王妃的胸怀,太后特地把壮壮给送去跟裴琮一起歇宿。
壮壮难得又跟哥哥宿在一处,而哥哥还不捉自己的牛牛,格外的欢喜。而裴琮呢,经过前两日的磨擦,如今渐渐也喜欢上了这个大大咧咧,傻乎乎的,但又果断干脆的弟弟,俩人躺在一处,你说的我听不懂,我说的你听不懂,竟是玩儿的极好似的。
唯独就是苦了烨王妃,对着壮壮这尊活祖宗,生怕他要出了什么意外,太后要牵怒到自己,守在俩孩子的榻前,竟是一夜未眠。
第110章闻风丧胆
皇帝的贴身太监,亦是东内并太极殿的大总管柳航,一直在西华宫外等着。
肃王妃前脚往北宫去,肃王殿下后脚也就出来了。
五月的月光仿如白练,碎玉而泄,染在他脸上是象牙色的冷白。
柳航见裴嘉宪一出来,立刻就迎了上去:“肃王殿下,从东内到太极殿,所有的暗卫与内侍、太监们,奴才一并都查过了,按理来说没有问题,但是,您徜若要亲自审问,奴才立刻安排。”
东内出了奸细,柳航自己亦是如临大敌。
原本,他投靠的一直是烨王裴钰正,但是这两日来察颜观色,他渐渐儿觉得烨王或者已经叫皇帝给弃之了,如今皇帝最想立的太子,当是肃王裴嘉宪。
奴才们,趋强是他们的本能。所以,柳航立刻调转舵头,就迎上了裴嘉宪这个,未来极有可能为储君的皇子。
“孤不必审他们,也没有那个时间。不过,你多调拨些人手在太液池畔,叫他们严密监视着蓬莱仙境。”
蓬莱岛,宫中太液池中唯一的岛屿,上面的蓬莱仙境,原本只是皇帝暑天时消闲,避暑的地方,但是如今,那地方关着废太孙裴靖。
虽说太孙被废,但皇帝于他的血缘之情犹在,为防别有用心之人再度刺杀裴靖,皇帝于是把他给养到了蓬莱仙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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