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身后突然传来他冷冷的声音:“你不服?”
“不服就给我说出来。”
苏雪至再也忍不住了,停住,转回身:“贺先生,你不觉得你太霸道了吗?我承认,你有立场。我刚才也说了,我接受。这样还不够?现在就连我心里怎么想,你也要管吗?你对你的下属,一直都是这样要求的吗?”
“恕我直言,要是这样,你要的下属,不是下属,而是走狗!”
话冲口而出,说完,就见贺汉渚遽然变色,操起桌上手边的一只文件夹,举起来,就要朝她的脸抽下来。
苏雪至尖叫一声,闭目缩头,一把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面门“呼”的一阵微风拂过,却没有预料中的疼痛,慢慢睁开眼睛,对上了两道阴沉的目光。
只见他眯了眯眼,用文件夹的壳脊,敲了敲她漏在胳膊保护外的额头,微微勾唇:“养条蠢狗,还知道看家。”
“滚回去,给我好好反省!”
“啪”的一声,他把文件夹扔回到了桌上,忽然丢下她,大步走到门后,一把打开了门。
苏雪至看去。
王庭芝不知道什么来了,竟就站在门外。
冷不丁门被打开抓个正着,他好似吓了一跳,转身就走,走了一步,又停下,转回来,神色尴尬地解释:“四哥,我……我可不是故意偷听的……我是……”
“……我是有事,回来找你……”
“什么事?”贺汉渚冷冷道。
“一时又忘了……好像也没什么大事……”
他搔了搔头,“要不我先走,你们忙,继续忙……”
他飞快地瞥了眼站在贺汉渚身后的苏雪至,转身拔腿就走。
贺汉渚停在门边,转回脸。
“还不走?留下是要过夜?”他冷冰冰地说。
苏雪至从他面前走过,出了书房。
门在身后关上了。
苏雪至低头走在走廊上,刚才的一幕一幕,贺汉渚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在她的心里翻腾,滚动。
渐渐地,她的脚步迟缓,最后停住了。
她立了片刻,再也忍不住了,骨血里那天生的因子,终还是驱使她转过身,快步走了回来,一把推开刚才那扇在自己身后关上的门。
他正倚在推开的一扇窗边,嘴里咬着刚那支已燃得所剩无几的烟,烟灰积聚,他背影沉沉,黑暗得一如窗外的浓重夜色。
听到门被推开的动静,他倏然回头,目光似刃,见是她去而复返站在门口,慢慢捻灭烟头,不悦地挑了挑眉。
不待他开口,苏雪至说:“我回来,两件事。”
“第一,我为我刚才说的走狗二字道歉,虽然他们并没听见。你对他们而言,应该是值得效忠的上司,所以他们才忠诚于你。无论怎样,他们的忠诚,是值得称颂的美德,轮不到我置喙,更不该被我如此贬低。”
“第二――”
“我知道,真相在你们的眼里是工具,正义更是可笑的牌坊。我确实没那么高尚和伟大,我也无意追求。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用我的所学,去还原真相,为正义发声。哪怕正义用金钱衡量不值一文,越是长夜难明,在我的心里,它就越是光明的希望,至高无上!”
纵然真相会被当做工具去操纵和利用,难道就此可以不用追求真相?
无论什么时代,都不可能是乌托邦和理想国。一百年后,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