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四人打算去往航空公司柜台那边问问情况的时候,对面的餐厅里忽然跑出一个人,撞开正要进餐厅的旅客,飞也似地往东边狂奔。
刚奔十几米,餐厅内就跑出来一个服务员,一边追一边大喊:“抢劫啊——”
四人一愣,面面相觑,见义勇为还是袖手旁观,这是个问题。
他们的愣神只是极短的一刻,但就在一刻,整个航站楼里响起了一个阴冷的声音——
【鸮:宝贝儿,不劳而获,不可取哦。】
那声音他们认得,就是平日里总在耳内调戏他们的提示音,可现在,那声音一改往日的活泼调皮,冷得像刀,偏偏语气里还带着一丝诡异的戏谑,听得人后背凉,割得人耳朵疼。
不远处狂奔的男子忽然“啊——”地一声倒地,浑身剧烈抽搐,像是遭受着极大的痛苦,惨叫着满地打滚。
四人看得头皮发麻,往来的旅客却没瞧见一般,该步履匆匆的仍然匆匆,该悠闲晃荡的仍然晃荡,仿佛那里根本就没有一个疼得生不如死的抢劫犯。
服务员终于追到他的身边,作为周遭唯一对抢劫犯有反应的人,她的动作是弯腰伸手。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四人惊骇。
就在服务员指尖碰到抢劫犯肩膀的一刹那,抢劫犯忽然消失,地上只剩一叠整整齐齐的百元大钞。
服务员的手连停顿都没有,直接拾起钞票,就好像她原本要做的便是这件事。
四人看着服务员拿着钞票从容走回餐厅,一时忽然混乱了。或许捡钱的那一刻,她和周遭旅客一样,眼里根本就没有抢劫犯,她就是奔着钱去的,因为……她知道抢劫犯会消失。
“那个抢劫的……是真人吧?”况金鑫呐呐地问,其实已经有点分不清了。
“应该是,”吴笙说,“否则鸮不会说话。”
“但鸮的说话从来没公开过。”钱艾点出问题所在,要知道从进入这个世界,一切源自那个声音的提示,都是在每个人的耳内单独出现的。
“杀鸡儆猴吧,”徐望说,“为了给所有可能会出现这种念头的人,一个最直观的警告。”
“好吧,它成功了。”反正钱艾现在是断了一切犯罪念头了,但还是颇有微词,“谁让它今天陕西明天山东的,真当我们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他会死吗?”况金鑫忽然问。
“不会的”徐望听得真真,“鸮说的是不可取,如果不劳而获的结果是死人,那为了达到警告最大化,它完全可以直接说会死人,震慑效果更强烈,没必要还委婉一下。”
况金鑫松口气,却仍心有余悸。
刚刚那人的模样,就算不会死,也是疼个半死了。
这一插曲虽然让四人都受到了不小冲击,但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该走的路还是要走。
缓了一会儿,他们便去了航空柜台。
他们想问去山东的航线,但每一个航空公司的柜台给出的回答都像一个培训班里出来的——抱歉,我们这里不卖机票。
有没有航线是次要的,偌大的航站楼里,压根没有卖票的地方。他们想去值机柜台试试再刷手臂或者身份证——钱艾带着了,确切地说,钱包里就是他全部家当——但刚刚走到柜台附近,没等排队,就让地勤人员拦了下来,没有理由,就是不可以靠近。
安检口那边是同样的待遇,根本没有任何混进去的可能。
似乎一夜之间,所有功能性通路都对他们关闭了,整个机场成了一个纯粹的休闲区,逛街可以,坐飞机,没门。
折腾到凌晨四点,四人彻底死心,重新回到咖啡厅。
再无事可做,徐望看看伙伴们,酝酿再三,终于提了一件他一直惦记的事:“我觉得既然我作为队长,公共钱包这个事儿还是有必要弄一下……”
所谓公共钱包,就是大家都拿出等额的钱放到一起,吃住行都从这里出,免得今天你请明天我请,最后算不清楚,或者次次AA那么麻烦。像这一次来陕西,他和况金鑫的机票就是吴笙帮着一起订的,他想给吴笙钱,又怕提了显得没拿人当朋友,只能在心里盘算着下一次还回来,相当费神。
这不是斤斤计较,事实上如果身份互换,徐望也不会在意吴笙还不还钱,但一次两次可以,他们这样目测要漫长结伴同行下去的,就不能这么含糊着来了。
人们总说谈钱伤感情,但徐望这几年社会上摸爬滚打下来,懂了一个道理——先谈钱一点都不伤感情,甚至有利于感情的维系,后算账,才要命。
话虽如此,“钱”毕竟还是个敏感问题,徐望已经做好了迎接同伴们不理解或者反对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