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问了他家的邻居,才知道原来朱员外做生意亏了本。他们家在南方的茶园遭了灾,仅剩的几船名贵的茶叶偏偏在走水路的时候沉了船,并且出了人命,赔了不少钱。
似乎比刚出门时还要冷些,苏好意就想着快些回去,阿染阿熏两姐妹说了,今日中午她们做东,请大家吃炙子羊肉。
一想到鲜嫩的羊肉配着鹅雏酒,苏好意就更想快些回去了。
她一边走一边盘算着过两日海清秋府上要举行围炉宴,已经派人给自己捎了信,到时候准备些什么礼物合适。
朱员外于是卖了京城的铺面和宅子,举家回老家去青州去了。
苏好意听了也不禁感叹世道无常,其实朱员外虽然是个生意人,却并不刻薄,挺和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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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叹完了抬头看了看天,阴脉脉的,西风渐紧,满街都是落叶。
那两个人冷着脸说道:“权大人要见你。”
苏好意一听就知道这两个是白鸦卫的人了,不禁全身的血都倒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街上竟没什么人,只有一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苏好意看到驾车的是两匹纯种的大宛马。这马一匹就值上千金,用这马来拉车,实在是暴殄天物,奢侈至极。
苏好意哼着曲儿往回走,刚转过街角,劈面走过了两个人,二话不说抓起她就走。
事出突然,她手里提着的羊肉掉在了地上,被一条狗叼了去。
苏好意身不由己,慌张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光天化日的……”
若是换了旁人,无论好歹,苏好意总要客气地问安。可在这位活瘟神面前嘴甜不顶屁用,最好还是少惹为妙,免得他一时心不顺弄死了自己。
苏好意和权倾世也只见过几次,却也知道他这人喜怒无常。况且又不知道他为何要见自己,苏好意于是决定装傻。
因此自从被丢上车来便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苏好意被这两个人带到车边,提着衣领塞进了车里。
权倾世端坐在车厢里,虽然没有穿白鸦卫的官服,但依旧是一身黑衣,外罩玄色竖领披风,滚一道白锦边。面色苍白,眼神阴郁。
苏好意见了他比见了鬼还害怕,因为鬼也怕阎王。
苏好意吞了口口水,战战兢兢地伸出双手将那袋栗子接过。隔着油纸袋,糖炒栗子的热气透出来,透过她冰凉的指尖传到身上。
如果说起先苏好意还在装傻,到此时她是真的傻了,不明白这尊瘟神为什么把自己捉到车上来,又给自己这一袋栗子。
“怎么不吃?”权倾世忽然发问,苏好意吓得浑身抖了一下,险些将手中的栗子脱手。
权倾世见她怵怵惕惕,俨然避猫鼠一般,可自己本不要她怕的,却不知该怎么说。
于是伸出手去,苏好意却本能地往后躲,随后才看他是手上提着一袋栗子。
“给你。”权倾世平日里冷酷惯了,他又没什么家人,所以尽管已经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和缓,说出来却依旧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它叫黑狸。”权倾世又硬邦邦的开了口。
苏好意手一哆嗦,栗子就掉了下去,黑猫似乎不太高兴,喉咙里咕噜了一声,但又低下头继续吃了起来。
苏好意这时才反应过来,权倾世说的应该是这只猫的名字,于是赶紧赔笑了两声。
犹豫了片刻,才打开袋子拈出一颗慢慢地剥了起来。可是剥完了又不知道该不该吃,苏好意心里甚至想这位都指挥使大人该不会是在这l上下了毒。
就在她犹豫的功夫,一只黑猫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慢条斯理的走的苏好意面前。
苏好意见这黑猫鼻翼抽动,想应该是闻到了栗子的甜香。这只黑猫她是认得的,当时在白鸦卫的大牢里自己还曾经抱着它取暖。于是便把手往前送了送,将栗子放在黑猫跟前,黑猫低下头吃了起来。
苏好意小心地撩起车帘,只见抓自己来的那两个人就在不远处站着,她也不敢下车。
车里静的吓人,苏好意觉得万分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