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好意发呆的时候嘴唇微张,唇缝间能窥到整齐的门齿下缘和粉红的舌尖。
她本是个伶俐通透的人儿,鲜有发呆的时候。少见的神态似乎更容易引人多端详一阵子。
马车转弯时压到一颗石子,车身小小颠簸了一下,把车里的两个人从神游中惊醒。
“我只要那个石榴,”苏好意笑嘻嘻跑过去一把抱过来:“多谢公子!”
“小孩子家嘴馋,叫公子见笑了。”姹儿姨略显嗔怪地看了一眼苏好意,又向司马兰台深深道谢:“实在叨扰公子了,万分过意不去。怪我没沉住气,害得公子奔波。今日仓促,改日叫八郎治一席,权当陪公子散心了。”
司马兰台把头点了一点,叫墨童拿些清补的药材给姹儿姨带去。
冬日里一般富贵人家都时兴在室内放水果盘,不但食用,也取其清香更可赏玩,一举三得。
苏好意想到上次墨童送去的水果都被幽荦那可恶的家伙吃了,自己一口都没吃到。心中的不平至今还未完全消除,看到那颗大石榴,不禁有些眼馋。
“拿去玩儿吧!”司马兰台不知何时看到苏好意的眼睛直盯着果盘,于是开口:“我不吃。”
“好端端想这个做什么?”苏好意浑不在意:“我又不要嫁人。”
姹儿姨没再说话,有些事她没法想得透彻,只是徒然忧虑罢了。
“公主到底哪里去了呢?”苏好意的心思又转到木惹儿公主的身上来。
苏好意母女出来上车,姹儿姨忽然叹了一声。
苏好意问道:“娘怎么了?我这不是没事了。”
姹儿姨摇摇头说:“没什么,只是想着你若不在我身边,或许会有个好归宿。”
洗了手,拿过一只大玻璃盏来,开始剥石榴。
半只石榴就剥了满满一盏籽,紫红晶莹,可爱极了。
苏好意把这盏石榴拿给姹儿姨,母女俩说了几句话,苏好意见姹儿姨累了,就说:“娘躺下歇歇吧,睡个中觉再吃饭。”
虽说这事有白鸦卫管,可她还是忍不住担心。奈何自己人微力薄,这事情又太奇特,叫人没抓手处。
回了楚腰馆,众人知道虚惊一场才放下心来,翠袖推了月儿一把道:“别哭啦,八郎不是回来了。上一次比这还吓人呢,这小子命大着呢!”
苏好意每年都要遇上几个对自己有意的女子,早都习惯了,笑嘻嘻地上楼去了。
“要不明天去庙里求个签?”苏好意的心思又转了回来:“可求签得至近的人才灵验,我算不得公主至近的人啊!要不明早去给公主烧个平安香吧!”
苏好意打定了主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就对姹儿姨说:“娘,我想明早去庙里给公主烧个平安香。”
姹儿姨听了就说:“使得,别的忙帮不上也该尽一份心。烧平安香还是大悲寺最灵,你明早早些起来,别太晚了,越早越显得心诚,也越灵验。”
“你也回屋去躺躺,”姹儿姨道:“晚上还要忙呢!”
苏好意回自己屋把剩下的半个石榴吃了,拉过被子来和衣而卧。
看着床上的小帘钩,想起吉星来,这家伙已经许久没出府了,要是他知道木惹儿公主不见了,多半又要拉着自己查。
于是第二日一早,苏好意就起身穿衣。姹儿姨早教伙房的人给她煮了粥,又叮嘱她多穿。
冬日天短,外面还黑魆魆的,寒气甚重。
苏好意喝了一碗粥,穿了披风戴了兜帽坐了车出城去。
早起行人稀疏,但大悲寺的香客却已经来了十几位了,苏好意请了平安香,虔诚地祷祝了。
然后才出了寺庙回楚腰馆去,这时候天已经透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