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疼会饿,会有数不尽的欲望,他想活下去,去感受世间所有的美好。
他想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所以拼命努力。
穿书也好,没有穿书也罢,他都会依照自己的步调活下去,他本来是这样想的。
可现在,他的头疼得要命,脑子里的所有东西都跟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漂浮着。
他想回家,回宋家,回他和高涉的家,然后躺在任何一张床上,安安静静闭上眼睛,睡一觉就不会疼了,然后一睁开眼睛,就是黎明。
“滴——滴——”
耳边传来电子设备的尖锐的提示声,在催促着自己快点醒来。
宋景西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眼皮几乎有千斤重,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听见耳旁有人在轻声交谈,是谁的声音,他听不清,或许是高涉的,或许是宋营的,或许是蒋云升的。
一想到大家都在担心自己的安危,一想到肚子里还有宝宝,宋景西想睁开眼睛的信念就越大了起来。
他不想成为任何一个人的负担,也不想让任何一个人为自己感到难过。
往后自己是要过好日子的,不能就死在这儿了。
眼前有洁白的光晕映入眼帘,从头顶白色的天花板上反射在自己眼前,机械声的滴滴声还在不停响着,紧随其后的是冲进鼻腔的那一抹消毒水味儿。
宋景西不喜欢来医院,他想,应该没有任何一个人喜欢躺在一张陌生的病床上,让人下达病危通知或者被医生告知病状,宋景西不喜欢一个人待在陌生的环境里,就好像随时会面临死亡,随时会被抛弃。
他害怕孤单,也害怕被抛弃。
“病人醒了,我去叫医生过来。”
模糊不清的思绪中,宋景西听到有一道清丽的女声带着一点急促在耳旁响起,他好像闭了很久很久的眼睛,以致于现在一睁开眼,眼前的视线都是模糊的。
他觉得有些刺疼,闭着眼睛晃了晃脑袋。
“高……”他张口,喉咙一片干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做几个深呼吸,才道,“高涉、水……水……”
有人拿沾湿的棉签点了点自己的唇舌,宋景西才觉得好受一些。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宋景西半靠在病床上,听见医生背对着自己跟一个女人说话,女人身影纤细,和赵诗华的背影几乎相差无几。
还未完全清醒过来的他,有些迷茫地打量着四周,在看见女人的背影时下意识叫了她一声,“妈……”
女人的背影在听见宋景西这么叫了一声以后,变得些许僵硬。
她缓缓转过身,脸上的表情略带着些不可置信和难以言表的惊喜,“小西,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妈妈……”
女人转过身来的时候宋景西被吓了一跳,不是因为女人长得吓人,相反她长得很漂亮,一种在她这个年纪不该的出乎自己意料的漂亮有气质。
可是,宋景西根本不认识她,对方却自称是自己的妈妈。
“你是谁?”宋景西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什么不对劲,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原本该鼓起的小腹现在平坦了下来。
他的孩子,不见了。
“医生,我肚子里的孩子……”宋景西这会儿顾不上女人,慌乱了起来,瞧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医生,他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医生,我的孩子呢?没保住吗?可是我的肚子不疼,不疼啊……”
“高涉呢?高涉在哪儿?”
“我要见他,我想见他。”
宋景西要下床,才在地上的双腿却一软,像是很长时间没有使用过了,根本没有一丝力气。
“小西,你是不是做噩梦了,你是男人肚子里怎么会有孩子?”女人和医生对视一眼,连忙过去安抚他,“小西别怕,你只是昏睡过去太久了,现在醒了就好了,好吗?妈妈在这里,你别怕好不好?”
“什么妈妈?我是孤儿哪来的妈妈,我现在才是做梦!”宋景西想到了什么,但他又不敢相信,他总是不敢相信自己分析出来的真相,因为那些真相残酷而令人难以接受,“你们都从我的梦里滚出去!”
还插着针头的手背瘦骨嶙峋,他拔掉手背上的针头,像只了疯的野猫,肆无忌惮地破坏着自己不喜欢的一切。
他从书里出来了,还多了一个“妈妈”。
他好像不再是个孤儿了,可现实的这一切,才更像是一场荒唐的梦。
现在生了什么,他毫不知情,他也捋不清情绪,只转头,在窗户上看见自己那张脸,那张真真正正的,属于自己的脸。
看起来却有些陌生了。
“一个月前昏倒了,也查不出是什么原因,一直到今天你才醒过来。”
女人坐在病床边给宋景西削着苹果,说话时偶尔会瞧上对方一眼,似乎是怕会惹宋景西不高兴,所以言词总是掂量着,“我叫安知,你应该有听说过的吧,安远集团,就是我们家……开的,你从事设计行业,应该是知道的。”
“……”宋景西静静听着女人说话,他只是沉默,拿着那支还在充电的手机在搜索着些什么。
安知不知道宋景西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良久,她削完一个苹果递给宋景西,见人没有理会自己,她便低下了头接着道,“你不能接受妈妈,妈妈都知道,那你好好休息好不好,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这是我的名片,我明天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