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便是那刺穿汪帆的长剑,血就溅在他身前三步开外。
已经多日没有正经睡觉的唐广元觉得自己居然没晕过去真是奇迹。
到了今天,皇上让他派人陪纪心言去酒坊,唐广元才知道皇上带回来的女子就是数月前盘下林氏酒坊的纪掌柜。
虽然之前他和韦珞对纪掌柜来历有颇多猜测,也觉得他肯定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但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户能大到皇上那去。
他觉得这世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了。
纪心言和他的感觉是一样的。
站在酒坊门前的青石板路上,恍惚觉得像过了半个世纪。
那晚她被府衙的人带走后,林娇儿已经往府衙去了不下六七趟。
但府衙大门紧闭,门卫只让她过段时间再来。
如今看到纪心言完好无损地回来,林娇儿气得跑上去,眼圈又红了,恨不得给她两拳。
纪心言没有多余时间感慨,她把酒坊的帐整个盘了一遍,又将客户与供货商都列出来,一一交待给林娇儿。
“我这次离开,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就一个要求,你别把店做倒闭了,好歹给我留个娘家。”
林娇儿睁大眼:“什么娘家?你要嫁人了?是不是上次那个……那个……”
纪心言立起食指:“嘘,我打个比方而已。总之,这个店就是我最后的地盘,一无所有时我还得回来。”
“对了。”她提醒道,“我的鸟……”
“好着呢。”
“如果有特别急的事,可以让这鸟给我带信。”纪心言嘱咐道,“一定要真正着急重要的事,它飞过去就不会再飞回来了。”
林乔小兄弟就这样懵懵懂懂地接下了经营酒坊的重任。
十万大军按属地分成几路,各自走各自的。
一个多月后,在入冬第一场小雪的陪伴下,纪心言来到京城,进入皇城。
汪帆一死,宫中太监换了大半,近侍更是全部重新选,都是刚上岗时间不长的小太监,见了皇上能紧张到犯错。
韩厉从中挑了两个留在养心殿伺候,便将注意力放到御案旁堆积数月的奏折上。
他只上了一次早朝,宣布了一件事。
“此番亲征实是朕轻浮自大,以致平地起干戈,险陷社稷于危亡,幸有公孙将军力挽狂澜,才未酿成大祸。”
“朕自觉愧对列祖列宗,从今日起在养心殿闭门思过,食斋七七四十九天。”
“然政务诸事不可耽搁,奏折如常送至养心殿,朕每日安排卿家单独觐见。”
起初大家还以为皇上跟以前一样,以闭门思过的名义休息,后来发现不是这么回事。
皇上当真每天都安排大臣逐个入内,单独面圣。
人员和时间都是皇上把握的,有的时间长有的时间短,有时一天只见一两个,有时一天要见十几个。
这样一来,臣子们不用天天上朝,但皇上却是一天不休息的。
面圣后,大家的反应也各不相同。有人一脸欣慰,有人欢欣鼓舞,有人面白如纸,有人汗如雨下,有人甚至直接在家中禁足。
据说还有人一回家便休了个小妾。
大臣们惴惴不安又隐隐期待,不知皇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