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纪心言挤下眼睛,小声道:“是刘大人自己骑的马。”
纪心言报以一个懂了的感激眼神,快步走到最里边,站在白马面前。
白马正在吃草,虽说是中等个,也比刚刚她选的小马驹高了不少。
纪心言不敢贸然碰它,怕被它踢一脚。
中年汉子一边刷马一边教她。
“先给它喂些草,跟它说几句话,马通人性,认识你就会让你骑了。”
纪心言还是不敢,担心地问:“不会踢我吧。”
中年汉子一听笑了,放下手里的活过来帮她。
“你怕什么,又不是没骑过。”
纪心言微怔,随即喜道:“大叔你认识我?”
“杏花嘛,怎么不认识。我以前是石主簿的马夫,你们去淮安城就是我拉的马。”中年汉子呵呵笑道。
石主簿的案子早就传遍了衙门内外,从昨晚到现在,大家一见面就在聊这些事。
他啧啧感叹:“想不到许秀才是这种人,书生狠起来一点不差于强盗。”
纪心言不好意思道:“我昨天磕了头,很多旧事想不起来了,没认出您来。”
“哟,那可得找大夫好好看看。”中年汉子问,“昨天吓坏了吧?”
“等案子结了就找大夫。”纪心言很感激,从昨日到现在,这是第一个关心她情绪的人。
她心有余悸道:“昨天满地尸体,吓死我了,现在想想还是害怕。幸亏大叔你没跟着。”
中年汉子道:“我在县衙当差,拿朝廷俸禄,石主簿上京,我不能跟着。再说,一年二十两的俸禄,石主簿才舍不得。”
一年二十两俸禄,她身上这套春装就要三十两,纪心言咂舌,意外彩云竟如此大方,还是说刘知县很有钱?
再想想自己怀里那点值钱货……悲伤。
她学着马夫的动作给马喂草。白马是为刘全特意挑选的,性子温顺,乖乖过来吃。
“大叔,您知不知道石主簿去淮安城要做什么?”
好容易碰上个脾气不错的熟人,虽然不抱什么希望,纪心言还是试着问问。
那中年汉子随口道:“还能干嘛,攀高枝呗。”
理料之中的回答,纪心言暗自失望,一手抚着白马脖颈。
中年汉子见她不怕了,便告诉她如何与马说话,如何打招呼,如何上马等,还帮她取了副合适的马鞍。
不多时,纪心言便独自将白马牵出马厩。
肌肉自发地握上马缰,左脚掌踩入马蹬内,另一手抓紧后鞍桥,左脚尖向下压,另一脚蹬地借力,轻轻一跳,右腿伸直抬起,高高地跨过马的臀部。随后,双手支撑住体重,轻轻稳稳坐于马鞍上。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自带记忆。
中年汉子见怪不怪,道:“这马放衙门一年跑不了几趟,怪浪费的,反正炎武司的大人开口要,没人敢不给,便宜你了。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啊。”
纪心言笑道:“多谢大叔提醒。”
中年汉子摆手,顾自刷起马。
纪心言轻夹马腹,白马踢踏踢踏朝原野走去。
原野正半蹲着喂马吃草,一边还用手来回抚着马头,听到声音他转头,只见一匹白马上端坐一妙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