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肃凛扶着她下了马车,凑过去看,只见柳家四人身上都狼狈不堪,尤其是柳姑父,比当初的麦生还要惨一点,长衫上满身脚印和稀泥,一点都没有了原来的斯文。
此时他靠坐在张全芸身上,而柳致奇,也就是张采萱表哥,则已经晕了过去。严带娣满脸眼泪的帮他擦脸和身上的泥。
一家人猛的看上去确实是惨。
李氏则搬了椅子坐在大门口,满脸的不以为然,很显然是不让他们进门。
张全芸苦苦哀求,眼泪一滴滴的滚落,柳姑父靠在她身上微闭着眼睛,有气无力的样子。
张全芸的声音突然加大,满是哀戚,“大哥,你帮帮我啊……”
原来是一直没露面的张全富出来了,他背着手,满脸慎重。
看到他才屋子里出来,李氏蹭地起身,怒道:“你今天要是敢留下这群白眼狼,这日子老娘不过了。”
张全富扫她一眼,李氏后退一小步,再次道:“我说到做到。”
最后这句话弱气许多。
张全芸哭道:“大嫂,我们怎么就白眼狼了?这些恩情我们肯定记得的,谦郎他定会记得你们的恩情,往后会还的。”
李氏冷笑,“昨天你们走前他怎么说的?他可没说记得什么恩情,只说记得我们家对你们的侮辱?老娘养你们半年的粮食,还不如拿来喂狗,最起码还能看家护院。”
张全富冷声斥责,“住口,丢人现眼。”
李氏噤声,不过显然是不服气的。
张全芸似乎看到了希望,“大哥,求你……”
张全富叹息,摆摆手道:“你们走,当初我就说过,就是死在这里,我也不会管的。”
张全芸眼神黯淡下去,垂下头死死咬着唇。
张全富叹息,“当初是你执意要嫁,你看看你这几十年日子过得如何?谦郎如玉,你如愿嫁给他了可觉得舒心?”
张全芸如遭雷击。
转身看向靠在她身上假寐的狼狈书生,一时间只觉得他有些陌生,这么些年,除了她辛苦照顾他家人,似乎两人从来没有好好坐下来说过话。
良久,张全芸低低道:“大哥,我要是和离,你会不会帮我?”
围观的人霎时一静。
李氏诧异地看向她,张全富也满是惊讶。
一直假寐的柳姑父猛地坐直身子,“我不答应。”
张全芸不看他,只看着张全富和李氏。
严带娣被惊得话都说不出了,柳致奇忙道:“娘……”
李氏被现在的情形弄得有点懵,不明白怎么就到了和离的地步。
张全芸满是希冀的看着她,“大嫂,如果我一个人回家,你会不会收留我?”
李氏哑然。 张全芸很勤快,干活还利索,如果只是她一个人,到底是张全富的妹妹,真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她不可能这么决绝丢下不管。
而且,张全富不收留她,她就真的只能去死了。 李氏虽然说得狠,真到了要命的地步,她也不会真的看着她去死的。
柳姑父气得满脸通红,指着张全芸,“你这种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还不安于室的妇人,我要休了你。”
张全芸不看他,只伸手,“休书拿来。”
柳姑父气得跳脚,“这么多人作证,不需要休书,我柳家祠堂,以后再没有你柳张氏。”
说完,怒道:“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