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那就好。”冯夫人泪眼汪汪地转头对着身边的少女道,“婉婉你听到了么?你哥哥无事!”
“女儿听到了,娘这下可放心了。”被称作婉婉的少女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虽然也很憔悴,但是眼中自有一股子坚毅,和她神情怯弱的母亲不同,少女目光明亮诚恳,“多谢两位公子告知,不知贵主人和刑一公子可有空闲,小女哥哥受诸位恩惠,小女和母亲又受诸位相助,和该让小女给诸位磕头致谢的。”
七宝被冯姑娘认真的态度弄得脸一红,求救地看向六宝,六宝一笑:“冯姑娘不必多礼,我家公子和刑大哥能停留的时间不多,这会儿正忙乱恐无闲暇款待两位,再来两位看着也是受了不少波折,这会儿和该好好安顿修养一番,过会儿便有大夫过来,冯夫人与冯姑娘只管好好歇息,我们兄弟就住在西厢,若有事两位唤一声便是。”
冯夫人似乎要说什么,冯姑娘已经先一步开口了:“那小女和母亲就厚颜请贵主人庇护一二了。”说完还朝六宝七宝福了福身。
六宝和七宝立刻笑呵呵还了礼然后就告辞出去了。
等到两人彻底走远了冯夫人才皱眉对着女儿道:“婉婉刚刚为何如此失礼?我们母女托庇于人家怎么能不先拜见?”
“母亲不必担心,女儿观他们不是那种虚妄客套之人,他们说了不得空闲,那必定是真的无暇顾及我们,若是我们执意要拜见岂不是给人家添麻烦?”冯姑娘对六宝七宝两人的态度看得相当明白,认为她们母女俩如今最该做的就是乖乖的,安安静静养好身体,之后无论做什么只要身体好什么事儿不能熬过去。
“当真?”冯夫人有些怀疑。
“母亲莫要思虑过重,恩人们都是男子,这也不是什么官场宴会,他们如何说我们如何做便是。”冯姑娘又安抚了冯夫人一番,两人才开始打理自己,整理行李。
刑一走后,宫珩翻着边城北夷王府过来的信,可以看出北夷王的急迫。
之前他赶着过年和北夷王那边合力挖了北边的一块蛀虫,但是蛀虫蛀出来的大洞却不是那么好不补的。
虽然暂时由北夷王这边派了人和兵接手,但是北夷王自己这边也要看着西蛮王,即使百年来西蛮王一直和北夷王府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
但是如果北夷王分兵,边界防守薄弱这件事情被西蛮王那边知道,谁知道人家忍不忍得住不咬一口?
就算如今的西蛮王和北夷王有血缘关系,但是西蛮王首先是西蛮的王,之后才是北夷王府的外孙。
北夷王府从来不会在这方面试探他们之间血缘牵绊。
而现在已经接近初春,大地万物复苏,因为冬日和北夷边界断了贸易的西蛮马上就要恢复通商了,这人来人往的,兵力少了一成两成倒是无知无觉,但是少了一大半人家又不是瞎子。
所以北夷王如今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三天一封长信,一天一封短信催着宫珩快去北边整合那些垃圾军务,不要挪了他的兵就不还了,他这边也是要顶不住的。
宫珩看着手里情谊切切的书信有些失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北夷王哄姑娘写情书呢……怎么连想到这个!
宫珩有些脸黑,扔了北夷王的信,提笔写起了回信。
北夷王的担心没有错,但是这会儿才刚到正月尾巴上,说是春天,但是北方春天来得晚,等到真的春暖花开最少还要两个月,着什么急。
自己外孙不会哄着点?!
陶城外十四五岁的少年搓着手推了身边的高大汉子一把:“你说大启繁花似锦的,这还不是要把小爷冻成死羊?”
“少爷,是冻成狗!”高大汉子也跟着哈了一口气,“我可不敢骗少爷,大启的都城那自然是繁花似锦的,但是这不还是在边城附近么?而且这正月里那么冷,再繁华也受不了啊!”
“……算你,算你有理。”少年说完突然一愣,用力推着大汉躲到路边一棵大树后,两匹马飞奔路过后少年和大汉才冒出头,少年有些疑惑地道,“阿奇你瞧着那是不是我濡祢吉吉堂兄?”
“是挺像吉吉郡王家的大公子,不过和他一起的那人怎么看着不像大启人,也不太像我们西蛮人。”阿奇摸了摸头,“那脸又白又扁就跟北蛮人一样。”
这个地方有大启人,偏黑的南蛮人,高鼻深目的西蛮人,还有偏白五官较扁的北蛮人。
“有古怪,我们跟过去看看。”少年搓了搓手,抬脚就追了过去,大汉在后边瞪了瞪眼睛立刻跟上,想要张口喊一声【他们骑着马咱们追不上】结果吃了一嘴的冷风和尘土干脆闭上嘴不在吭声。
另外一边随着天色暗下来刑一也回来了,同时带回来了关于十二年前北山炸窑的事情,另外淘城大师的事情也打听了不少事情。
北山的土是淘城最好的土,烧出来的陶器颜色最最鲜亮,在陶城陶器中算是第一人。
当时北山最大的陶窑属于冯家,没错就是冯举人那个冯家,本来按照惯例这个陶窑最后是要交到冯举人的父亲手里的。
但是冯举人的父亲没有制陶的天分,反而读书贼好,于是冯举人的祖父就将陶窑传给了次子,大儿子则考了科举,也是冯举人父亲争气年纪轻轻就考取了进士,在京都翰林院熬了五年就下放到了外面历练。
在大启只有上县上郡之类的地方出来的官员,才有不得在出生地为官的规矩,至于民风彪悍的荒凉之地,哪怕相对繁华的淘城也没有这个规矩,这种地方有官员来就不错还能挑三拣四?
更别说多的是这里出去的官员想要回家乡为造福乡里的,而且越是闭塞的地方越是排外,外乡人完全是送菜,所以作为皇帝看好的潜力股,冯举人的父亲被下放到了自己的家乡。
之后用了三年的时间从县丞做到县令,又用了五年的时间从县令慢慢爬到了知府,八年多的时间完成了从从七品到从四品的飞跃,冯举人的父亲可以说一声官运亨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