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蓉微将脏了画取下来,仔仔细细地折好,外面的脚步声渐进,有人踩着石阶一步一步走了上来。
侯府中大多人的脚步声,傅蓉微听一次就能记住。
她头也不回:“大姐姐一早就在等我啦?”
蓉珠瞧着她手下四平八稳的动作,和疏淡到极致的语气,说:“你的画……我本以为你会气坏了。”
傅蓉微只说了两个字:“不值。”
蓉珠听了这话,越发觉得自己选对了人。
比起嫡出的那两位天真骄纵又愚蠢的姐妹。
还是她们两个比较投缘。
而且有花吟婉在,蓉珠始终觉得自己能以花姨娘亲女的身份拿捏住傅蓉微。
蓉珠不请自入,坐在石凳上,说:“昨日提及蓉珍曾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位小郎君,我想办法探听了一二。”
傅蓉微:“打听清楚了。”
蓉珠道:“打听清楚了。”她面色忽地一苦,咬了牙:“恐怕这条路行不通了,那人只是一介穷书生,家世清贫,侯府不会将女儿嫁给那种人家的。”
傅蓉微不以为然,在她的眼里,凡事都没有绝对二字。
她问道:“那人是谁?即使家世清贫,在馠都总该有个名姓,有个营生吧?”
蓉珠道:“营生有,是个倒腾书画的散人,名字也有,不知确切姓氏,只打听到名叫奉臣。”
奉臣。
傅蓉微倏地感觉到凉意顺着脊梁向上窜,毛骨悚然。
当朝兖王,萧磐,字奉臣。
乃圣上一母同胞之亲弟。
第11章
如果说,在傅蓉微心里,还有比傅家更可恨的存在,那必然是兖王萧磐了。
蓉珍所认识的那个奉臣,和兖王是同一个人么?
兖王怎可能是个家世清贫的穷书生呢?
蓉珍又如何与他扯上关系的?
傅蓉微记得,蓉珍上辈子穷尽机关,末了嫁个了花月楼的销金客,是一个吏部五品官家不成器的嫡次子。
平阳侯空有一个超品的爵位,但傅家的女儿不好嫁,因为她们的爹没儿子。
馠都里人个个都精明着,再多的尊荣和富贵,等平阳侯一死都化成了浮灰,吹一吹便没了。傅家的女儿们,没有兄弟承爵或入仕,便意味着身后娘家毫无依仗。
精于算计的人可不会给自己家找这么个拖油瓶,也就姜家人实诚,不在乎那些指点,正经拿侯府的女儿慎重对待。
“三妹妹?”
蓉珠发现她的神情逐渐透出了凝重,于是不安地唤道:“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
傅蓉微回过神来,将发冷发颤的双手藏进了袖中,答道:“我在想……蕊珠长公主,今年快要办春花宴了吧。”
馠都的名门淑媛只巴掌大一个圈子,盘算着适龄议亲的姑娘,也就十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