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已经是九五九六年了吧?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事?这里又不是什么偏僻山村。”夏语冰不敢置信。
汪丹儒摇摇头,“二十几年前,我们白龙镇并不属于紫金市六环区,而是属于小河市下的一个小镇子,当地人都以务农为主。种田的人家重男轻女几乎是必然,很少有人家不想生男孩的。我们民警找上门,一家子老老小小跟你哭闹,还有七大姨八大姑在一边说情,很多事真的很难办,不是说法律定了,人就一定会遵守,而民警……我们也不是不作为,而是难以抗衡群众的力量,一群老头老太太围住你哭嚎,只要他们没真的犯法,你能怎么办?
还好当地人也不会害死女孩子,就是不给她们上户口,然后到外面偷偷生个男孩带回来,宁可罚款也要生。等男孩女孩都长到要上学的年纪了,他们才来上户口,我们民警也不可能让那些女孩做黑户、不让她们上学,就只好给她们上。哎,这话说远了。”
汪丹儒摆摆手,自己笑话自己,“老了,废话就多了。夏元喜的情况是他根本就没结婚,没老婆,又没有正经工作,年龄也不到,他连收养的资格都没有,当时我们民警上门问他们家孩子的来历,让他们家给孩子上户口,夏田荣当时说孩子是他儿子的,但女方不肯嫁,也不肯要孩子,他们只好把孩子带回来,他们还给我们看了孩子的出生证明和母亲一方的放弃书,证明了那女婴来历清白。夏田荣当时还说如果不能给夏元喜领养,就算他和他妻子收养的孩子,说过一阵子就去上户口,但后来他们一家突然搬迁,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付守疆突然问:“那你们当时有联系女婴的母亲,跟她确定了此事吗?”
汪丹儒回忆:“肯定有,否则我们也不可能把女婴留在夏家,但当时管这件事的不是我,是另外一个同事,他老早就转走了。”
“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付守疆查案子,从来都喜欢把每一个线索都理清楚。
汪丹儒:“我回去找找看,真的好久不联系了,他转到了别的省,手机号码应该早就换了。”
“那麻烦您给我你同事的姓名,和转去的地方,我这边也找找看。”
“行。”汪丹儒说好明天给付守疆回复。
夏语冰抬头打量面前的门面。这是一栋迎街铺面,两层楼,和周边的房子都连在一起,形成一排整齐的二层小楼门面房。
汪丹儒介绍:“这边建立新小区后,老街这边的路面扩大,夏元喜家这边一排房子都留了下来,当年买了夏元喜房子的外地人也是运气好,买下来不到三五年,家里就成了门面房。”
付守疆看妻子,夏语冰看房子貌似看得很入神,实际上她心里却在想祖父母和父亲的名字。
夏元喜的父母分别叫夏田荣和汪婷。
她的父亲叫夏聚友,祖父叫夏荣军,祖母叫王丽。
咋一看,毫无关系。可是仔细看,就能看到蛛丝马迹。
可她爷爷奶奶告诉她,他们家祖籍就在镇江,她相信爱她的爷爷奶奶绝不会欺骗她。
但是!如果夏元喜真的就是她父亲夏聚友,那么有没有可能她爷爷奶奶不想让她知道父亲不堪的过去,索性搬家并换了一个事实告诉孙女呢?
夏语冰不敢否认这个可能,甚而她心里已经在认可这个推测。
不!她父亲不会是罪犯,她爷爷奶奶明明告诉她,她父亲是一名光荣的刑警,还是卧底的缉毒警,他当年之所以被付守疆杀死,就是因为他知道了付守疆和毒贩合作的秘密。
夏元喜是一名罪犯,她父亲是一名刑警,这差得太远了!
她爷爷奶奶会说这样的弥天大谎吗?
而且她记得很清楚,父亲去世后,确实有身穿警服的人到家里来向他们致敬,并说明夏聚友因为是卧底警察,为了避免被坏人报复,在他牺牲后也暂时不能公开他的身份,并帮他们一家搬家到别处,还给他们换了身份证,说这些都是给予牺牲刑警家属的保护。
后来组织更是主动接触她,说她很优秀,说想要培养她。
夏语冰摇头,这一定是巧合,一定是那个匿名告密人特意找出来的人物,目的就是为了污蔑她、混淆她,甚而让她痛苦。
世上很少会有这么多巧合,如有,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有人特意安排,一种就是巧合根本就不是巧合,而是事实。
夏语冰认为是前者。
“这家人买了夏元喜家的房子,那么他们会不会知道夏元喜当初搬走的地址和联络方式?”付守疆冷不丁道。
汪丹儒点头:“可以问问。”
“老郑,你在家吗?”汪丹儒进入了这家五金铺子。
“在在在,哪位啊?哦,是老汪啊,是有什么通知吗?”一名半老中年人从铺子后面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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