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一口锅,却把大家的口味都照顾到了,爱吃辣能吃辣的用红锅,反之则用白锅,谁也不必迁就谁,皆大欢喜。
晏骄给她一句话说的心花怒放,浑身骨头都恨不得轻了三两,忙道:“夫人谬赞,只这法子本是我老家那头兴起来的,我不过拾人牙慧罢了。”
关于她匪夷所思的身世,廖无言也曾在书信中略略提及,董夫人是个温柔体贴的,生怕她触景生情,见状及时打住话头,又说些别的岔开了。
那锅中白汤是晏骄花了大力气做的,十分滋补,众人先各人舀了一小碗,慢慢的喝,权做润肺开胃。
因人多,今儿的菜品也多,除了惯常用的之外,晏骄前几天还特意煮了一锅豆浆,揭了好些腐竹,如今也都提前泡开了。
见兄妹俩都盯着桌上一盘灰突突的条状物看,晏骄顺势指着向大家介绍道:“这却是我前几日才琢磨出来的,别看现在丑丑的,又硬邦邦,可等煮熟了,吸饱汤汁,又滑又嫩又弹,好吃得很呐。”
廖蓁、廖蘅兄妹俩闻言抬头,似乎对这种自己刚有疑问,对方便作答的巧合颇为惊讶。
晏骄回了他们一个微笑。
什么滑嫩弹的,与现在这盘东西的模样实在相去甚远,可她素来于饮食一道颇有心得,众人俱都半信半疑。
白宁白姑娘盯着瞅了两眼,好奇道:“晏姐姐,这是什么做的?”
晏骄狡黠的眨眨眼,“你们猜。”
红薯这种东西虽在大禄朝出现了,但本身地位并不高,而如今这一桌子人大部分都出身权贵之家,只怕没几个见过,更别提这样改头换面的了。
见她这样卖关子,众人果然被勾起好奇心,纷纷七嘴八舌的猜测起来。
一时间,什么燕窝鱼翅也都横空出世,最贴近的也不过齐远说的一种水草熬出来的胶:都是不值钱的。
廖无言与董夫人夫妇博览群书,见识广博,最爱琢磨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是以就数他们夫妇二人最为专注和投入。
分明众人都偃旗息鼓了,夫妻两个还在一脸严肃的交流看法,时不时给出一个越来越偏门的答案。
晏骄深刻的体会了一把何谓孤陋寡闻:这对学霸夫妇如今给出的答案里,她十成十都没听过!
若是生在现代社会,这指定是科研攻关小组的夫妻档。
“哪里就那么稀罕了,”她哭笑不得道,“那什么千年万年奇草的,我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怎么可能拿来涮锅子!”
董夫人微怔,失笑,“说的也是。”
晏骄忽然觉得这样认真的董夫人特别可爱,便道:“夫人不如先歇歇,等会儿吃了,尝了味道,或许就有了线索呢?”
董夫人与廖无言对视一眼,深以为然。
可能人骨子里天生就爱找刺激,除了两个小朋友之外,在座诸人基本上都勇敢的尝试了红锅。
有吃的惯的,好比王公公,自然是一筷子接一筷子,辣的满头大汗嘶溜着嘴还喊痛快;
也有吃不惯的,如董夫人,舌尖儿沾了一点就抱着冰镇绿豆汤不撒手,只笑着看旁人吃。
晏骄和庞牧不仅爱吃辣,还嫌轻微麻辣的汤底不够劲儿,又额外加了两个干碟蘸着吃,真是令人肃然起敬。
晏骄吃了一阵,隐约觉得好像有谁在偷窥自己,下意识顺着看过去,廖蓁就刷的扭过脸去,继续正襟危坐,真诚的用筷子扒拉自己碗中洁白的银耳和腐竹。
晏骄忽然明白了什么,也不做声。
过了会儿,小少年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又故技重施,结果一抬头就见那个漂亮的大姐姐正托着下巴,笑眯眯看着自己。
他的脸刷的红透了。
晏骄想笑,却又怕伤害到小少爷的自尊心,便清了清嗓子,见大家都在说笑,并没有人注意这边,这才微微弯了腰,压低声音问道:“是不是想吃辣的?”
小孩儿的眼睛睁得溜圆,有种小心思被戳破的窘迫,马上摇头,一本正经的解释说:“不是!”
话虽如此,可一双眼睛却还是止不住往晏骄碗中瞟:
红彤彤油亮亮的,看上去好诱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