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探花挑了挑眉,没说话。
只是听一个大男人亲昵的喊另一个男人“冉冉”,总觉得里头有点儿什么。
后面大河又断断续续零七碎八的说了许多,大部分都是他与魏冉的生活琐事,实在没什么特别有用的,晏骄都耐着性子听了。
那边庞牧已经开始翻户籍名簿,找了半天,没找到魏冉,想了下,又换了“魏然”“卫然”“卫染”,尽数落空,最后还是廖无言心头一动,“你找找蓝字。”
庞牧一怔,依言行事,这次果然找到一个叫“卫蓝”的在籍书生,忙举起来给晏骄看。
晏骄:“……”
感情这大胡子发烧之后,愣是从北方人口音烧成了lan、nan不分?!
她又顺着发散了下思维,也不知是听习惯了还是怎么的,现在竟也觉得“冉冉”比“蓝蓝”更爷们儿了。
庞牧又叫了刘捕头来,低声吩咐他速速带人去棋山镇打听一下这个叫“卫蓝”的,先确认下他的行踪,以及与大河是否真有关联。
他有种直觉,若他们不尽早另辟蹊径,光听大河讲述的话,只怕耗都要耗死了。
果不其然,整整半天,三个人什么都没做,就是守着大河听他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讲故事,然后呕心沥血的提取可用信息。
尤其晏骄还要担当心理咨询和引导的职责,更是苦不堪言,只觉得脑袋里头嗡嗡作响,都快炸了。
大河生怕自己说的不够详细,绞尽脑汁把所有能想起来的都说了,偏偏他的记忆混乱,表达方式也很有问题,时常答非所问,饶是有晏骄刻意引导,也经常三五句就跑偏了……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庞牧见晏骄整个人都有些撑不住了,还发着烧的大河也是只打摆子,忙示意人在他的药碗里加了点安神的东西,好让两边都休息一下。
中午是鸡汤面,因刚大年初一,各色年货都齐备着,赵婶子的活儿也轻快,不过随便挑几样略切一切,就是很像样的几个大盘。
晏骄也是饿狠了,一筷子就下去半碗面,又呼噜噜喝了好些汤,这才觉得胃里火烧火燎的感觉减轻了。
她一边尽量矜持的啃猪蹄,一边努力整合得到的信息,“照大河说,那个卫蓝前年开始就被一个富家子弟盯上了,课上课下的骚扰,着实苦不堪言。大河脑子虽然不大灵活,可天生神力,倒是帮忙驱赶过几回……”
那个富家子弟本人倒是没什么,可是架不住他有钱呀?身边总是跟着许多随从,人多势众的,一般人根本抵挡不住。
她反正就觉得这个案子吧,打从一开始就洋溢着gaygay的味道……哇,我炖的猪蹄果然好香!又软又烂入口即化,再吃一口!
“两位大人,”想到这里,晏骄难以克制心中的八卦之情,“本朝对龙阳之事如何看待?”
“噗!”庞牧和廖无言齐齐喷面。
得亏着晏骄反应快,隐约察觉到他们脸色变化时就端着碗迅速起身,不然只怕就要化身垃圾桶了。
“你是怀疑这大河与卫蓝?”廖无言飞快的掏出手巾整理一番,迅速恢复了往日文质彬彬的潇洒模样。
“不光他,”确定他们确实喷无可喷之后,晏骄小心翼翼的坐回去,“你们不觉得他口中的那个富家子弟也很可疑?”
若说骚扰,一般花花公子都会去骚扰女子吧?偏偏那公子哥儿却认准了同在书院读书的卫蓝。
“咳,其实这种事吧,说多不多,可说少,也实在不少,”庞牧挠挠头,语出惊人道,“远的不说,军营里就有。”
“上阵打仗嘛,那就是九死一生的事儿,保不齐今儿还一块吃肉喝酒的兄弟,明儿就尸首异处,连拼都拼不起来。”庞牧用平静的语气诉说着最不平静的过往,“那种时候,大家都想成亲,可又怕成亲,怕耽搁好姑娘。兄弟们朝夕相处,生死与共,时候久了,那份情谊自然深厚无比,就顺势结为契兄弟。”
廖无言点点头,“我曾看过一本杂书游记,说这在南边某些地方十分盛行,当地人早已习以为常。”
类似的新闻晏骄也听说过,只是没想到这会儿也有。
其实想想,像庞牧说的那种情况实在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感情本就无关男女,尤其是上了战场的,大家生死相依,那种强烈的感情连生死都跨得过,更何况性别?
只要你情我愿,两个人凑在一起开开心心过日子,不偷不抢的,有什么不好呢?
晏骄又顺势问了许多,正嘬酱猪尾巴呢,忽听廖无言轻笑一声,不紧不慢的道:“你们可知老夫人缘何这般着急大人的婚事?她老人家怕就怕大人在军营里待的久了,看得多了……”
他没继续说下去,可那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中,却已饱含了无限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