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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仵作虽有些紧张,可因为这几个月来着实有心学习,倒也不慌乱,飞快的在心中计算一番之后,试探着说:“不超过四个时辰?”

晏骄笑着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

郭仵作倍感振奋,脸上都要放出光来,又跟她一起查看了衣服鞋袜等。

张开身上只剩下单薄的中衣,鞋帽袜子一色全无,在这样滴水成冰的天气里,格外诡异。

郭仵作摇头叹息,“我和师父遇到过一个类似的案子,那人冬日吃醉了酒,浑身发热,迷迷糊糊以为自己到了家,索性便躺下睡了,这一睡就再也没醒来。”

晏骄也遇到过类似的,只是觉得以一种跳河姿势上床睡觉什么的,难度是不是大了点儿?

话说回来,谁家的床在下头?还蹦的这么远?

晏骄摇摇头,才要起身,忽然又趴下去,抓起张开的手仔细看起来。

他是面朝下的姿态,这只手却是掌心朝天,五只手指对着天空自然半开,躲过了河水冲刷,那指甲缝里,似乎有些灰白色的粉末。

这是什么?

她凑上去细细闻了一回,隐约有些熟悉的味道,可外面入夜后实在太冷了,冻的她脑子都快转不动,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只好先将这些粉末小心剔到小瓷瓶里。

这些只是表象,具体的细节,还得仔细验尸才能知道。

家属张彦同意验尸后,一切就都简单了:

饶文举主动提供了方圆县衙的仵作房给他们解剖,还说内里人员随时听候调遣,倒叫他们俩有种鸠占鹊巢的错觉。

两人对视一眼,开始指挥大家协助抬尸体。

——

原本庞牧还指望从管事的这里打听到与张开同来的人员名单,结果对方却非常潇洒的表示,这庄子乃是为了给人解脱,有身在红尘却如在世外之感,只求缘分,不问名姓。

虽然有所谓的预定名簿册子,可上头却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赵公子”,跟没有有何分别?

庞牧冷笑,“本官看你们是只求银子吧!”

自己辖下出了问题,饶文举更是大怒,“本官多年前便发下明文,一应酒楼饭庄客栈旅店,乃至游戏宴饮场合,来者通名!尔等知法犯法,该当何罪!”

那管事的似乎颇有依仗,瞧着并不慌张,反而似笑非笑的道:“咱们世外山庄多少年都是这么做买卖的,从没出过事。大家不过求个乐子,何必当真呢?这张开自己想不开跳了河死了,又与小的们无关了。”

这年头,没有三两三,谁敢拉场子立大旗?若是随便点儿什么芝麻小官儿来了他们就要配合,买卖还做不做了?

庞牧嗤笑出声,扭头问图磬,“这话有些耳熟,好像也曾有几个人用这种欠打的口气跟老子说过什么废话,老图,他们最后都怎么了?”

图磬看了那管事一眼,面无表情的道:“死了。”

管事一副见惯风浪的架势,一点儿不将这威胁放在眼里,才要冷笑,却见一个姑娘从后头过来,突然丢出来一句,“真死了,当时我在场,血溅起来这么老高。”

她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一下,特别认真地形容道:“这里,一个老大的洞,站在这儿都能看见园景。对了,你知道人为什么能听见风声吗?”

管事本能地觉得接下来的可能不是什么好话,但还是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晏骄阴测测一咧嘴,“脖子漏风啊,那滚烫的血咕嘟嘟的冒着,一喘气,呼哧,呼哧,呼哧……”

她讲的绘声绘色,还带着动作模仿,管事的瞳孔都不自觉放大了,竟好像真的觉得有股凉意在脖颈间萦绕。

他猛的往后退了一步,恼羞成怒道:“你们是哪里来的什么官儿!张口闭口老子,又胡说八道的吓人,当心我告你们!”

别说庞牧,就连饶文举都乐了,“本官便是本地父母,来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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