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方才走得急些,一时不察,竟冲撞了提督大人,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抬轿的小侍监吓得瑟瑟发抖,只能朝着宋彧猛磕响头了。
宋彧抬眸,很快便看到了垂首的薛绾,狭长的凤眸微敛,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你确实该死。”薄唇微启,面带笑意,说出的话却是刻骨的冰凉。
众人闻言,皆是惊颤。方才抬轿的小侍监竟也是吓得连话都说不出了,只能跪趴在地上打着冷颤。
这西厂提督向来狠辣,若是得罪了他,折磨人的手段有的是让人好受的。
一时之间,噤若寒蝉。
“林夏。”轿内的人冷声。。
“奴才在。”
“将他带下去,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宋彧勾唇,面上还是懒洋洋的笑意。
“诺。”林夏应了声,上前就要拖走小侍监。
小侍监目露惊恐,连连讨饶。
“提督大人饶命啊,提督大人饶命啊!”
薛绾见状,面色骤白,雪白的贝齿紧咬红唇,杏眸半垂着,细腻白嫩的手心都出了些许虚汗,捏紧了手中的团扇,美人儿娇怯怯地开了口。
“提…提督大人。”小姑娘的嗓音软糯甜腻,宛若含了一口蜜糖似的,叫旁人听得连骨头都酥’软了。
宋彧挑眉,望向薛绾的凤眸里带着几分探究。
“我…我与二姐姐急着去找薛贵妃,想来路上着急了些,未曾想冲撞了提督大人,您看在这位小侍监不是故意的份儿上,大人有大量,饶过他这次吧。”薛绾怯怯抬头,杏眸娇软,恰是对上了那人探过来的漆黑眸子。
众人闻言禁声不语,额角的冷汗倒是冒了一滴又一滴。
这西厂提督是何许人也?朝廷出了名的笑面夜叉。不说朝中的文武百官忌惮其人,就是当今的圣上都要礼让他三分。统领西厂三余载来,杀的人不以万计也以千计了,折磨人的手段也是极其残忍狠辣。更甚者,宫中私下传言,宁可得罪圣上,也不能得罪这位睚眦必报的“九千岁”。
薛绾见宋彧不言,心中更是惴惴不安了。瓷白的小脸微红,湿漉漉的杏眸巴巴地望着这轿内的“九千岁”,愈发显得楚楚可怜了。
宋彧凤眸微垂,面色倒是一如既往。只是那墨色的眼底却是深不可测的讳莫。就这样静静地盯了一会儿面前的薛绾,宋彧突然开口。
“既然薛四姑娘发话了,微臣也不好再追究。”宋彧说罢便放下了帘子,“林夏,放了他。”
“诺。”林夏应了声,即刻便放了小侍监。
众人见状,更是惊诧。这笑面夜叉竟也有也饶了人的时候,简直令人大惑不解。毕竟这宫中几载,得罪了提督大人还能留命的,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
望着轿辇走远,薛绾这才发现柔嫩的掌心已汗湿。
“宫里都说这西厂提督遇事便是锱铢必较,父亲平日里见其都要绕道避开,今日一见,想来这传言也是不能尽信的。”薛绯看着远去的轿辇,开口叹道。
“方才在大殿上帮你拾筷,这会子又放了这名宫人,看来他的品性倒是没有旁人所言的那般恶劣不堪。”
“兴许吧。”薛绾放下了轿帘,长睫微垂,神色有些复杂。
薛绯见状,以为薛绾被方才之事所惊吓,当下便柔声宽慰了。
待二人回到翊华宫时,恰逢薛贵妃去昭乾殿陪侍魏帝了。翊华宫里的掌事姑姑见二位姑娘来了,当下便领着薛绾一行人去了薛贵妃事先安排的东厢房了。
进屋便是紫檩木牙雕梅花凌寒的插屏排开,中间搁着个黑漆嵌螺钿小几,一旁是两把黄花梨透雕鸾纹玫瑰椅,往里去就是是红木雕云纹嵌理石乌木床,左侧摆着紫檀八仙八宝纹顶竖柜,上面还放了一盏九彩凤戏凰灯台。
案几上搁着一尊鎏银百花香炉,里头依旧燃着薛贵妃宫里的九和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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