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余瞬间如梦初醒,忍着身体的酸痛走到座机前。
他想不通刘更怎么还会主动联系他,出了昨天的事,刘更不把他雪葬,或者等着他主动求上门就很奇怪了,竟然还会主动联系他?
沈余直觉有些奇怪,却也没心思想那么多,接了电话“喂”了一声,刘更听到他的声音,先是呼吸沉重了一秒,估计是还没消气,紧接着却甚至算得上心平气和的对他说:
“小沈啊,昨天那事最后可不是我逼你的,你也别怨我,要不是你有这张脸,这个机会我也不会浪费给你。”
沈余握紧电话,没有说话。
他不能硬气的骂回去,怼回去,甚至不能耍脾气。
事实上只要刘更装作这件事没生过,他就得跟着配合。他需要这份会比其他行业高薪的工作,就算是死皮赖脸,他也不能错过哪怕一个可能。
刘更一听他没说话,就心里有了谱,脸上恶意一闪而过,不过到底压住了,现在不是找回面子的时候。
他在电话里咳了声,说:“我说啊,你昨天和宗大少---咳,就是那位,做了?”
沈余脸色瞬间变得灰白。
这件事从刘更嘴里说出来,甚至有种让他无地自容的感觉。
刘更也想起来昨天那事生的根本原因,他又咳了声,扯开话题,说:“宗大少那边,我给你准备准备你去登门拜访下。”
他终于说到重点:“沈余啊,这个机会可是求都求不来的,你反正已经上了宗大少的床,不如抓好这个机会,省了之后---”
“不必了。”
沈余打断刘更夸夸不停的话,他咬着唇瓣,一字一句的说:“昨天的事只是个意外,刘哥您要是还愿意给我提供工作的机会,我一定会感谢您,但是也只是工作的机会。别的---希望您不要再继续说了。”
沈余几乎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刘更的提议。
他不想和那个人扯上任何不清楚的关系,尤其是这种夹杂着钱色的交易。
沈余干脆直白的拒绝把刘更噎得直咬牙,他狠狠说:“对方给了你这个机会,你不要不识好歹!沈余!你知道你要是傍上宗大少,哪怕是他手指头里漏出一点都够填上你家那个烂摊子!”
刘更气恼的喘了两口粗气,他话说得硬气,是因为他了解沈家目前的情况。
其实沈家的家底并不算少,沈途当年能吸引沈余的母亲,还能出轨梅清,靠得不只是一张脸,还有稳定的工作,他是一家国企的员工,熬了这几年也熬到了一个小领导的位置。
但架不住沈光光的这病流水似的花钱,说得不好听点,就是拿钱换命。
沈途虽然熬到了小领导的位置,人却胆小小,说不上德能配位,但也是战战兢兢,一分违-法的钱也不敢捞,所以这次噩耗几乎是掏空了沈家的家底。
沈余需要钱,但是他不想把自己当成一个换钱的筹码,他只想,保留一点做人的尊严。
少年死死抓紧了座机,指根因为用力显出一股死气沉沉的青色。
大学他可以申请助学贷款,他还可以去找别的工作,虽然工资低一点,但也能解燃眉之急。
他绝对不能以这种身份去见他!
沈余默不回答,刘更就是气得原地爆炸也没用,他咬着牙说:“你可别后悔!”,电话随后被恶狠狠的掐断。
直到听筒里响起‘嘟嘟嘟’的声音,沈余才从出神中回过神来。
他缓缓放下电话。
原来他们都叫他‘宗大少’?
他姓宗吗?
倒是和本人很相配,听着好像不好惹的大侠的名字一样,怪不得别人都很怕他。
沈余咬着唇瓣,轻轻笑了笑。
但是这些都和他没有关系了,刘更这边他已经得罪透了,估计之后也不会给他别的机会,他得去找个别的工作兼职,事情还没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总能找到别的赚钱的办法。
他乐观的想。
沈余脖子上的痕迹直到两天后才淡了点,后边难以启齿的伤也养得差不多,虽然还有些低烧,不过沈余没有在意。
沈光光的病不一定什么时候就需要安排手术,每天的换药钱也不是个小数目,他现在是缺急钱,最好对方能一天一结算,这种机会不好找,沈余不能在耽误下去,等好得差不多了就收拾好精心制作的‘简历’去碰机会,结果碰了一天的壁,直到在大街上碰到他高中的美术老师。
沈余高中学的艺术,老师们都知道他这号人物,人温温和和的性格没的说,就是和谁都像是有条界限,走不到心里去,不过专业水平确实可以靠得上他这个年纪的前排。
沈家的事老师也听说了,这年头家家虽然都有点存款,可碰上这种要人命的病除了自认倒霉也没别的办法,他给沈余介绍了个工作,是朋友的画室,工资不算太高,但也不低,而且能一天一结。
这简直是救命的稻草,沈余认真的谢了老师,对方连连说他客气,走之前仔细问了问他要报考的学校,提到这个,沈余整个人都亮起来,他抿唇笑着说去北城大学的美术系应该没有问题。
他这么说,老师就知道是绝对没问题,沈余的专业课成绩名列前茅,文化课成绩也从来没下过年纪前五,他欣慰的点了点头,想着这孩子苦日子也该到头了,到时候上了大学,就是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