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卿的神色里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听了这话,笑道:“什么好吃的?”
秦雪衣每回吃到了什么喜欢的点心小食,都会让人替他留一份,久而久之,燕明卿的饮食嗜好都被改了。
从前他不喜甜食,如今竟觉得甜食亦十分不错。
点心是热在灶下的,这会儿还透着温热,秦雪衣给他递了筷子,道:“素银夹花,你尝尝看。”
虽然燕明卿并不觉得饿,但他素来不会拒绝秦雪衣,便吃了一块,秦雪衣喜滋滋问道:“好吃么?”
燕明卿颔首:“好吃。”
秦雪衣愈发得意了:“是我做的!”
这回燕明卿真的惊了一下,看了看那精致的点心,又看了看她,长眉轻挑:“你还会做点心?”
秦雪衣托着下巴笑眯眯道:“想不到吧?是停月教我做的。”
一提起温停月,燕明卿便下意识想起温楚瑜,这两兄妹,无所不用其极,当真是司马昭之心……
呵!
他心里冷笑着,一边将那几块素银夹花都吃完了,才放下筷子,问道:“温停月这几日都来找你么?”
秦雪衣想了想,道:“就来过两三回,怎么了?”
燕明卿摇摇头,轻飘飘地提点她道:“不要如此轻信他人,若他们包藏祸心呢?”
秦雪衣先是讶异,尔后笑笑,道:“可停月很好啊,怎么会有祸心?不过你说的话,自然都是有道理的,我记下了。”
燕明卿面上不显,心里却道,她兄长垂涎于你,便是祸心。
他今晚照例宿在郡主府,洗漱过后,出来就看见秦雪衣翘着脚,靠在软榻上看话本,见了他来,立即笑眯眯地招手:“卿卿。”
燕明卿见她头发还有些潮湿,便随手拿了干的棉布替她擦拭,道:“为何不擦头发?”
秦雪衣懒洋洋道:“等你呀。”
她现在懒得很,洗了头发自己不擦,等着燕明卿来伺候,举着话本看,一边还要念给他听:“有民女苏氏浣衣于河,河中有巨石,女踞其上……”
她念着又停了,掩了书,仰头看着燕明卿,只见他凤目微垂,眉目间带着几分疲惫之色,便轻声问道:“卿卿,你近来很忙么?”
燕明卿手上擦拭的动作不停,口中答道:“还好,只是要去御书房的时间多了。”
秦雪衣伸着手摸了摸他的眉心,有些心疼地道:“总觉得你有些累的样子,若是出宫不便,不如就不要来了。”
闻言,燕明卿顿时停了手,低头看着她,语气有些沉道:“不要来了?”
秦雪衣听他语气似乎不悦,顿感不妙,怕他生气,立即坐起身来,急着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夜里入宫好了。”
燕明卿面上的表情才好转了些,道:“无妨,更何况,你入宫去,比我出宫还要麻烦。”
出宫迁府的事情,他一直没告诉秦雪衣,府邸的位置和安排,内务府早早就已经布置好了,迁居的吉日,礼部也早早就算好了,然而却都被燕明卿压下来,宫里上下都瞒得跟铁桶也似,就是为着给秦雪衣一个惊喜。
长到这么大,燕明卿头一次有如此幼稚的时候,想看一个人开心,去做讨好她的事情。
秦雪衣听他拒绝了,便苦恼地皱起眉,道:“那这如何是好?”
她翻身坐起来,道:“可我晚上要陪着你睡觉啊。”
她把睡觉两个字说得甚是自然,明知道不是那个意思,然而燕明卿听了心头暖烘烘的,熨帖无比。
直到躺在床上的时候,秦雪衣还在想着这事情,燕明卿没时间出宫,她也不方便日日入宫,两人分隔开来,想见却不能见,她不由开玩笑道:“就好像异地恋一样。”
燕明卿疑惑道:“何谓异地恋?”
秦雪衣卡壳了半天,燕明卿躺在她身边,枕着手认真地看着她,烛光透进床帐里,光线昏暗得有些暧昧,那目光犹如实质一般,落在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