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衣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转头望去,果然看见了一个熟人,温楚瑜正站在不远处,颔首对她笑了笑,温文尔雅。
秦雪衣顿时也笑起来,冲他挥了挥手,燕明卿立即发觉了,略微侧了侧身子,不动声色地将她的视线挡住,道:“我们先入座吧,父皇快来了。”
宫里的宴会都是大同小异的,秦雪衣仍旧是与燕明卿坐在一处,两人之间不过一臂之宽的距离,秦雪衣很快又看见了燕若茗与燕牧云兄妹,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通报声,崇光帝与皇后来了。
殿内所有人都自座位上起身行礼,恭敬地三呼万岁,秦雪衣低垂着头,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一道不善的目光盯在自己身上,与之前的温楚瑜完全不一样。
秦雪衣心中疑惑,待崇光帝让众人平身之时,她才抬起头来,看见了坐在崇光帝身旁的德妃,她穿着一袭玉色的宫装,姿容淡雅清丽,待发觉秦雪衣回视,她也并未收敛,面上仍旧是冷冷的,居高临下。
秦雪衣眉头轻蹙,她总觉得如今的德妃有些不一样了,可到底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不过德妃素来不喜她,秦雪衣心里清楚的很,她做出怎样的态度都不奇怪了。
想到这里,她便率先挪开了视线,目光落在对面,对面的桌席上,不见燕怀幽,只坐着两个小豆丁,好些日子不见,燕薄秋与燕涿竟然都长高了不少。
燕薄秋发觉秦雪衣在看她,面上顿时露出了笑意,欢快地冲她招了招手。
秦雪衣莞尔一笑,宴会已正式开始了,乐官奏乐,伶人们如分花拂柳一般入了殿内,翩翩起舞。
通常这样的宴会要举行一两个时辰,能支持秦雪衣在这里一连跪坐上两个时辰的,大概只有吃了。
宫人们一边呈上菜,先是冷盘,后是热菜,秦雪衣吃了几筷子八宝鸡丝,觉得颇是不错,便悄悄用手扯了扯燕明卿的衣摆,燕明卿有所察觉,侧头看来。
秦雪衣夹了一筷子八宝鸡丝放在碟子里,然后用筷子轻轻点了点碟子边沿,燕明卿顿时明白她的意思,不禁微笑起来,也跟着夹了八宝鸡丝吃,末了也用筷子轻点碗沿。
两人一来一往,如打什么暗号一般,上方的崇光帝没看懂这个,倒是只看见了燕明卿面上的笑意。
他纳闷地看着殿中起舞的伶人们,心道,这歌舞难道不是每次宫宴都要跳的吗?他都看腻味了,怎么还能把他儿子给看笑?
下面的秦雪衣仍在继续试吃,吃到一样不错的,便示意燕明卿也尝尝,两人有来有往,热菜上完之后,宫宴也进行了一半多,秦雪衣感觉有些撑了,她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看见宫婢还在上菜,是银耳桂圆羹。
这个是甜的,秦雪衣嗜甜,顿时有些馋了,她再次举起勺子,岂料正在这时,那宫婢一个不当心,低呼一声,汤洒了出来,大半碗都洒在了秦雪衣的身上。
秦雪衣手里还举着勺子,有些懵,那宫婢吓得几欲晕厥过去,立即伏地跪下来,不住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燕明卿第一个站起来,立即来查看秦雪衣的情况,道:“怎么样,烫吗?”
秦雪衣摇摇头,道:“不烫。”
汤只是稍微热,还未到烫伤她的地步,燕明卿这才松了一口气,目光锐利地看向那失手的宫婢,宫婢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连连磕头。
秦雪衣看她有些可怜,便拉了拉燕明卿,道:“罢了,我也没事。”
燕明卿压下心中的怒意,低声道:“饶你一回,退下吧。”
那宫婢才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却没有立刻走,而是鼓起勇气,战战兢兢道:“奴婢、奴婢带郡主去处理一下吧?”
那甜汤洒在袖子上,秦雪衣正觉得黏黏糊糊的,十分不舒服,听了这话,想了想,道:“也好。”
燕明卿道:“我与你一道去吧。”
秦雪衣下意识看了上方的崇光帝一眼,却见他似乎已经注意到这边了,便连忙摆手道:“不必了,我去去就回。”
她走倒是没事,但若是燕明卿也跟着走了,未免太引人注意了些。
秦雪衣跟着那宫婢出了保和殿往外走,宫婢道:“请郡主随奴婢来。”
秦雪衣虽说在宫里住了一段时日,但是她鲜少过来这边,随那宫婢走了一段路程,觉得有些远了,便疑惑问道:“还没到地方么?”
宫婢连忙道:“回郡主的话,前面便是了。”
秦雪衣抬头一看,果然见前方有一座宫殿,她没再说什么,正欲继续往前走时,忽闻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脆生生叫道:“长乐姐姐!”
秦雪衣一愣,转头望去,果然见燕薄秋正往这边追过来,一边跑还一边蹦跳着,如一个小炮弹似地冲入她怀中。
秦雪衣连忙把人接住,抱了起来,惊诧笑道:“秋秋怎么也来了?”
燕薄秋稚气的脸上露出一个羞涩的笑,搂着她的脖子道:“我想跟长乐姐姐说说话,都好久没见过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