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声音非常铿锵有力,仿佛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根本不需要睡眠。
“到柳条子弄堂2oo号牌民房找一个人,代号三花。从明天起,深夏市局就不会再有谢遇知这个人,我会把后面的事情给你安排好。走之前,去羁押室把那个程昊带走。”
“明白。”
谢遇知没有一丝迟疑,抓起办公桌上的钥匙,挂断电话把手机锁进抽屉,径直离开了办公室。
凌晨四点多钟,一辆破的轮胎都在打转的吉普摇摇晃晃开进柳条子弄堂。
谢遇知叼着烟把车停在一残破农家院前熄了火。
“兄弟,下车吧,咱们到了。”
程昊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仍就十分警惕,他跟着谢遇知从车上下来,问了一句:“你要带我去哪?”
谢遇知回头看他一眼,挠了挠头皮,“你也别对我太警惕了,就算我是个小警察,也不耽误我本质上是个人啊,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有贪嗔痴毒,我无父无母,早年家里穷的叮当乱响,看着毕业以后从了警,整天穿着这张皮人五人六的,那还不是个穷鬼?每个月工资都不够吃的,温饱解决不了肯定得想别办法捞点油水不是?”
“体制内待遇还不好?”程昊跟在他后面,怀疑的问道。
“唉,兄弟你这话说的,待遇好让你干警察你干不干?”谢遇知弹了下烟灰,“实话给你说吧,我跟局里的那些纨绔不一样,他们要不就是警二代,要不就是家里有矿,根本不为生活愁,我光棍一个,我得赚钱啊,我得赚大钱买房、买车、娶媳妇不是?这世界他妈的就是不公平,有的人一出生就什么都有了,有的人来到这世上,就是来充数的。”
“放了我,明天你就成了深夏市公安局的通缉犯。”程昊提醒他,“往后没安生日子过了。”
听到这,谢遇知立刻见缝插针的调笑道:“光脚不怕穿鞋的,开弓没有回头箭,往后就一条道走到黑了。”他扔掉烟蒂,把上衣一脱,露出紧实劲瘦的上身,在白霜般月光底下,能清晰看到他胳膊、腰间、还有背上的刀枪伤疤,“瞧见了吗?殊死执行任务,浑身伤,连个二等功都评不上,你在底下出生入死,自然有人来顶你的功劳,这个破地方,老子早他妈的待够了。”
他抱怨完,把上衣重新穿上,继续往前走,“一辆破吉普开了三四年,想换辆好点的车,都拿不出钱来。上辈子杀人放火,这辈子当警察。”
听他这么一通怨怼,程昊多少对他放松了警惕,抬手拍了拍谢遇知的肩膀:“我懂你。怎么称呼啊兄弟?”
“谢茂树。”谢遇知说着,走到一户农家小院门口,敲了敲门,“三花,是我老谢,开门。”
没一会儿有人打开屋门,应声出来拉开了门栓。
“哟,谢哥?怎么这么晚了过来?”三花打眼看见跟在谢遇知后面的人,吓一跳,“诶唷诶,这不是耗子哥吗?您可是大人物啊,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潘哥最近好吗?”
程昊看着站在面前这个穿着牛仔裤光膀子,十分自来熟的人,瞬间想起来了。
这人是之前跟贺雅楠手底下白毛和黄毛混的特别熟的那个地痞,之前潘五帮贺雅楠料理尸体的时候,他见过两次,有点印象。
既然是认识的人,程昊对谢遇知的疑心就彻底打消了。
三花拴上门,把俩人招呼进屋。
秦展将书桌上的东西重新收拾进档案袋,捏着那张泛黄的照片开始走神,迟迟没有动作。
卧室门忽然被猛地拽开,外面响起匆忙脚步声。
秦展回神,忙把照片塞档案袋缠上棉线锁进柜子,提步走出书房,正看见苏韫亭哐当撞开卫生间的门一头扎了进去。
没几分钟响起马桶抽水的声音。
苏韫亭提着裤子,迷迷糊糊从卫生间出来,眼皮都没睁开又闯进卧室,直接拉开被子钻了进去,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秦展走到床边坐下,俯身低头盯着苏韫亭微闭的眼睛,笑而不语。
下一秒,被从被窝里爬出来的苏韫亭的手抓住了手腕。
“加完班了?”
苏韫亭的声音透着慵懒和疲惫,听着让人心疼。
秦展微微蹙眉,“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