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向晨不愧是常年跟在苏韫亭身边的人,对他这种独特气质已经免疫了,毫无波动。但凡换成高磊那种新粉,眼睛又该直了。
“无业游民、中间人、买卖、回扣、花溪酒吧、曹华……如果背后是一条完整的、有组织有规模的器官贩卖渠道,至少得有个庞大的幕后操纵集团,从买到卖,完美闭环。我在想,既然有周密的组织,为什么一定要把犯法的事搬到明面上?”
“冒着被一窝端的风险接二连三制造命案,要么是他们自己内部出了问题。要么,”秦展打方向盘,缓缓开出夏丁酒馆停车场,“就是故意制造杀人案件,给警方营造他们杀人只是为了夺取器官的错觉。”
卫向晨说:“他们不就是贩卖器官吗?故意杀人有问题?为什么要制造夺取器官的错觉?这说不通啊,秦局。”
秦展开着车,苏韫亭淡淡看向车窗外,谁也没有回答卫向晨的疑问。
从作案动机、作案手法和时间线来看,深夏冰冻杀|人夺取器官案和当年松远的案子如出一辙,简直原样复制。
那些被杀害的人,除本身罹患不治之症外,大多都性格不好、人缘差,别说大富大贵人家,就连平常温饱沾边都很勉强,简直就是生活窘迫,更无亲人可以投靠,但凡心理脆弱点,他们都会觉得自己活在世上多余,很容易就会想不开萌生自|杀|这种念头。
对生活绝望的人,不会想到去私卖自己的器官,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也就没有牵挂,尤其得了绝症,人都快死了,钱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意义。
这就涉及到,他们被什么样的谎言欺骗,才愿意去见骗他们的人,最后遇害。
“向晨,站在人性最原始的心理需求分析,如果一个人得了绝症,又不想要钱的情况下,他会因为什么原因去见会要他命的人?”苏韫亭收回目光,表情严肃而认真。
“那理由就多了。”卫向晨掰手指头给他分析,“没钱治病、怕死的太痛苦、自|杀没勇气、善良点的可能会听别人一忽悠,自愿捐献有用的器官什么的。活得好好的不是也有很多申请死后人体器官捐献的嘛?”
“那你再分析一下,像受害人周德义、朱新苗这种自私自利的性格,有没有可能会良心现,自愿捐献器官?”
“不会。”卫向晨回答的干脆,“一个人的性格,除天生外,还要经历环境熏陶,一旦形成这辈子就很难更改。正常人知道自己得癌症,会因为已经无法医治而担心拖累周围的人。但周德义却找上王娟,希望她主动照顾自己,并没有考虑别人的感受,怎么会大无私捐献自己的器官?说他害怕自己死后身上会少根汗毛,都比说他会自愿被噶腰子靠谱。”
苏韫亭没忍住,笑道:“向晨,你分析的对!自私的人凡事肯定先想到自己。所以,他跟潘五见面的时候,肯定不知道自己后来会被噶腰子。”开玩笑归开玩笑,但说完话,苏韫亭就收起笑意,胳膊随意搭在车窗,重新开始思考案件的关键节点。
行台和深夏两起案件串联,曹华无疑是案子的关键,现在通过曹华查到了潘五身上,明明该有更深入的进展,可市局图侦科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通达街近三个月的监控录像,却只查到潘五在通达街和阿金仅仅几秒中的碰头画面,眼看着线索就要一点一点浮出水面,反倒让他们陷入无从下手更深入调查的尴尬中。
不对,肯定不对,苏韫亭不禁皱眉,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其他的、更大的利益关系网。
他忽然想到周德义手机聊天记录里提到的实验,没头没脑莫名其妙地问了卫向晨一句:“最近有没有什么医学上劲爆的新闻?”
卫向晨眼睛里哐哐哐往外喷火:“我在给你讲,这个阿金,做中间人吃买卖两方回扣!”
苏韫亭眉毛一挑,拍了卫向晨后脑勺一巴掌,“不重要!他做什么行当,明天咱们去花溪酒吧就知道了,现在的分析都是假设,对案子本身没影响。我跟你说的是正事。”
卫向晨揉揉后脑勺,抬手在胸口给他比个心,微笑:“医学上劲爆的新闻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苏队,你可以电话问下还在值夜班的邹大法医,他在这方面比较专业。”
苏韫亭操手,眉梢挑的更高了,“刚才你说我这种人对吧?我哪种人?”
卫向晨脸色一变,马上做仆倒状:“对不起苏队!我错了!”
苏韫亭那张嚣张的脸,笑容更深了,“知道错了?求我我就饶了你!”
卫向晨猛抬头,满眼乞求:别啊,秦局还在呢,好歹给犯错的人留个面子。
苏韫亭换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洋道:“那就深蹲一……”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卫向晨噗通一头拱在前车座椅背上,“求苏队饶命!”
苏韫亭惬意的翘着二郎腿,“看在你诚心诚意认错的份上,体罚免了,回去好好和邹明沟通沟通。昨晚熬通宵也累了,沟通完找个地方先睡觉,今晚好好睡,养足了精神,明天跟你苏队上阵杀敌。”
“得嘞。”卫向晨贱贱的比划个ok,坐直身子的时候,不经意瞥到反光镜,看到了反光镜里秦局零下三十度的脸,顿时一股寒气直窜天灵盖,马上噤若寒蝉。
秦展把车停在市公安局大门前,操着冰点以下的冰块音把卫向晨撵下车。
卫向晨硬着头皮回头问苏韫亭:“苏队,你今晚睡哪儿啊?高副队给我安排了宿舍,实在不行要不今晚咱俩挤挤算了?”
苏韫亭刚点个头,驾驶座上的冰块局长了话:“他要对案件做总结,今晚加夜班。”
苏韫亭:“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我要加夜班做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