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夫人见她如此,便道:“阿环,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这里都不是外人,你且但说无妨。”
钟母便道:“老夫人,老奴去猎场收拾大同遗物的时候,听到他那些兄弟说,这事本来大同也有错。是他酒醉后胡咧咧,说什么明禾郡主去江南赈灾不过是个幌子,那不过是陛下特意送她去江南,好借机抬高她的身份,方便后面立后的。”
魏老夫人皱了皱眉。
竟牵扯到了明禾郡主吗?
皇家猎场那边的消息封锁的紧。
官家送了他尸身回来之时,说的只是他酒后失言,对陛下多有不尊,酒醒之后后悔不已就自刎谢罪了。
这说辞真是有多荒谬就多荒谬。
好好的西北将领护送她回京,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魏老夫人不可能不查问,塞了银子一打探,才知道他的确酒后有所失言,也因此和江南督府都指挥同知郑绪郑将军爆发了冲突,结果被郑绪所伤,九成应该是重伤不治身亡了。
江南又是水灾,又是江南都督谋反叛乱的,事情闹得那么大,魏老夫人当然也听说过他。
虽则梁和兴的案子还没查完判案,外面人还不知道内情。
但大致的情况却也是知道一些的。
魏老夫人知道这郑绪自幼父亲早亡,是他姑父,就是那逆贼前江南都督梁和兴教导长大的。
梁和兴谋反,这郑绪暗中投靠了当时尚未太子的新帝,杀了梁和兴一个不备,这才能不损一兵一卒的将梁和兴捉拿归案,从而立下了大功,在郑家和梁家关系那么近的情况下,保全了郑家不受梁家牵累,也因此得以年纪轻轻就升到了从二品的江南都指挥同知。
梁和兴谋反叛乱,罪大恶极,郑绪此举大义上自然是无错的。
但魏老夫人作为西北督府的老夫人,听到此事心底缺有些戚戚,理智上她也知道郑绪忠于陛下,是大忠大义,但心底到底不免觉得这人太过心狠凉薄。
尤其是听说那梁和兴的夫人,郑绪的姑母一直都待他犹如亲母,但他却对那梁夫人和其所出的子女十分绝情,出事之后,只见过他们一次,半点不肯施以援手。
是以魏老夫人对这郑绪原本观感就十分复杂。
及至听说他因一言不合就杀了钟大同之时,那对他的印象就差到不能再差了。
她觉得定是那郑绪心胸狭窄,好勇斗狠,仗着皇帝看重他,仰赖他,就骄横跋扈,对钟大同下了狠手。
可皇帝因为顾虑着江南情势复杂,还需要用他,便只好把这事给掩了下去,对外说是钟大同自己自刎谢罪的。
皇帝有皇帝的顾虑。
但魏老夫人心中却十分不悦。
不说钟大同是自幼就在魏老夫人眼皮子底下长大,是年轻时千里迢迢陪着她去西北的心腹侍女的儿子,而且钟大同还是西北军的将领,郑绪此举,简直是踩着西北督府的脸杀人啊!
所以不管是为了钟大同,还是为了那口气,魏老夫人原先的确是打算要寻皇帝问问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打算的。
只是她不知道这其中竟然还牵扯到了明禾郡主。
魏老夫人皱着眉不出声。
钟母就状似愈加忐忑,哽咽道:“老夫人,都是大同那孩子在军中惯了,口无遮拦,这才在酒后闯祸。。。。。。但是老夫人,他就是再有错,也错不至死啊,那郑绪也实在太过狠毒了些。”
这时旁边另一嬷嬷就插言道:“这。。。。。。钟将军不过是说了几句明禾郡主的传言,再说了,这传言也算不得什么,外面说的人也不少,那郑绪何以就这般蛮横,直接为了明禾郡主杀人?”
“祖母!”
钟母刚张口想说什么,门口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唤声。
众人一惊,转头往门口看去,见到竟是此时本应在皇家猎场的魏泽桉。
此时就见他站在门口,面色是她们以前从没见过的阴沉难看。
钟母和祝嬷嬷等人忙起身给他行礼,道:“少将军。”
魏泽桉不过是略点了点头,他的目光从钟母的身上扫过,心情复杂,也无心思跟她说什么,只最后看向自己祖母,道:“祖母,孙儿有话要跟您说,请几位嬷嬷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