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想到王珞接过斗篷时的不情愿,心中微叹,希望这姑娘能足够懂事,开开心心的受了郎君这份苦心,不然吃苦的还是她自己。让指挥使花了心思的人,怎么离得了指挥使的掌心?外头说指挥使娶不上妻子,只是指挥使不屑跟那些跳梁小丑计较罢了。说句托大的话,这天下的女子,除了贵主宗室外,别家的女孩子只要指挥使看上的,谁家敢不奉上?
就在郑玄熬夜给王珞准备每日功课时,王珞正扶着墙壁练基本功,绷脚尖、提膝、抬腿、旋转……芳池不懂什么叫芭蕾,但她觉得此时的姑娘美极了,比宫里的舞娘不知美多少倍……芳池脑子里刚浮起这个想法,就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姑娘是什么人?怎么能把姑娘跟那些舞娘比?
王珞运动了一会,让芳池给自己找了一个支架,将史书放在支架上,她开始压腿,在芳池目瞪口呆中,她先轻松的压了个横一字马,又来个竖一字马,最后来了一个两百七十度的劈叉。要不是王珞平时能走能动,芳池都想摸摸姑娘身上到底有没有骨头。
王珞就这么底下垫着两条厚被子,一面压腿,一面看史书,这是她前世就养成的习惯。古代史书没标点没断句,读起来很慢,但却是一本能打时间的好书,她并不知道既被郑玄鄙视完自己字迹后,郑玄对她的文化水平也产生了严重怀疑,准备从启蒙读物开始给她讲课。
“王八姑娘在吗?”就在王珞锻炼身体、芳池坐着一边做针线活的时候,幔帐外响起了女子轻柔的声音。
王珞缓缓的收回腿,芳池放下针线活,给王珞拧了帕子擦脸,又给王珞披上一件披风。王珞这才起身相迎,幔帐外站着一名十三四岁的红衣少女,这少女粉面桃腮、肤白似雪,她笑容满面的望着王珞:“是王家妹妹吗?我姓裴,家中排行第九,小名也叫阿九,不知妹妹怎么称呼?”
王珞没想到裴九居然这么自来熟,她微微笑道:“我小字阿石。”说着她侧身请裴九入内。
裴九刚进花罩就一愣,也不怪她惊讶,主要是房里太空旷了,除了角落边有个博物架外,被屏风隔开的客房居然空无一物,裴九见惯了淑女的闺房,王珞这样的闺房她还是第一次见,饶她城府颇深,一时都找不到赞美词,“阿石这里可真疏朗开阔。”
王珞会把房间布置这么空旷,是为了锻炼身体用,这话她不会跟裴九说,“刚才芳池在打扫屋子,我才让她把东西都移开的。”
芳池默默的取出蒲团,又摆上茶案=,芳池留了一个心思,没有摆上茶点,只泡了陈司籍送来的茶叶。
裴九现王珞使用的蒲团、茶案都是宫中制式,茶叶也像是刚才女官送来的茶饼,想到自己从宫女口中打听到的消息,王珞入宫只带了五个箱子,而王琼却带了几十个箱子,她不由心中暗晒,一个元配之女、一个填房之女,区别却如此大,看来这对即使是亲姐妹,也不是插不进手的。裴九心思急转,面上还是笑盈盈的说:“我今天入宫,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房里有些放不下了,有些都放在堂屋了,还望阿石不要见怪,等我丫鬟过段时间都收拾好了,我我就把东西收走。”
王珞无所谓道:“阿九自便。”她本来就没想用那堂屋。
王珞无所谓的态度,被裴九看成了懦弱,所以她才今天出门一天,是准备暂避自己和萧七的锋芒?裴九端起茶盏,看似轻啜茶水,实则连唇都不曾沾一下,她放下茶盏,对王珞说:“也不知我们何时上课?我在家最怕的就是上课,一本孟子读了半年都没读完。”
王珞看着巧笑嫣然的裴九,心中大致对这姑娘的脾气性格有些了解,有点小心机,还有点小虚荣,喜欢别人夸奖自己,但至少不是王琼那种情商为负的人,跟这样的人相处,总比跟王琼好一点,她微微一笑:“能读孟子已经很好了。”
裴九亲昵的问:“阿石在家学过什么?”
王珞说:“我不过认几个字而已,没学过什么。”她说完,就见芳池将架子上的史记取下,芳池身体微侧,让裴九清晰的看到书名。王珞轻咳一声,好玄没笑出来。
裴九笑容差点没绷住,她才不信王家会教女儿史记,这都是男人才学的东西,她暗暗撇嘴,也是个沉不住气的,她又跟王珞寒暄了几句,就起身离开了。
王珞笑着起身送她,其实也不是送,毕竟两人之间只隔了一层厚厚的幔帐,裴九望着王珞离开后,微微晃动的帘子,心中暗想总有你乖乖让出屋子的一天。也不是裴九莫名的对王珞有敌意,而是任何看到王珞的人都会有危机感,她自认不丑,但跟王珞站一起就跟她身边那丫鬟似地,这样的人留在宫里,对她威胁太大了,她情愿跟萧七争,也不要跟王八争,王八……裴九吃吃一笑,这可真是一个好排行。
第53章伴读(一)
芳池等裴九回到自己屋子后,将屋子里的用具恢复原状,她又小声的给王珞说着裴九的身份,裴九是河东裴氏长房长孙的庶女,生母早逝,由嫡母养大的,嫡母膝下无女,对她还算疼爱,因此她虽是庶女,也是被正经教养长大的。这次宫中为七皇女、八皇女挑选伴读,德妃就从娘家姑娘里挑了裴九入宫,这裴九也算是内定的二皇子孺人,二皇子是德妃膝下唯一的皇子。
“那萧七呢?”王珞问:“她是准备入哪位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