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到本县主所言?继续走便是。”李令嫣沉沉开口。
可她无论怎么说,抬轿的四个黄门都不肯再走,他们就低头站在那,一声不坑。
李令姝悠闲地坐在步辇上,怡然自得看着李令嫣,那表情太过嘲讽,惹得李令姝一下子维持不住一贯的优雅与自傲,心里的火气再度被点燃。
上一次相见,李令姝让她出了那么大一个丑,现在居然还敢嘲讽她,简直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别以为赢了我一次便就真的赢了,也不睁大眼睛看看,现在宫中是什么情势?”李令嫣阴阳怪气道。
李令姝是一点都不着急,她只是慢条斯理说:“宫中什么情势本宫不知,本宫只知道永宁县主见了本宫,居然没有下轿行礼,实在是大不敬。”
李令嫣:“你!”
李令姝舒然一笑:“永宁县主,本宫提醒你,本宫是太后和陛下一同选出的,上了玉碟告祭天地百姓的皇后,你这个字,还是少说为妙。”
无论李令姝是什么出身,也无论她现如今是什么处境,哪怕陛下立即殡天,她也依旧是正宫皇后,以后也是明正言顺的太后。
她在太后面前恭恭敬敬,因为她本就是太后的“儿媳妇”,在古代的礼法道德规范之下,无论太后对她做什么,她都需要孝顺对方。
但她李令嫣又是个什么东西?
她以前还不熟悉眼前的这个神奇的世界,自然是低调而谨慎的,现在三个月过去,她若还是懵懂无知,那就是她活该被人踩着脸往上爬。
大概因为从小到大李令姝从未跟她说过这种话,李令嫣被她这么一训斥,顿吃气得七窍生烟,一口气差点没憋回去。
她抬起头,看李令姝脸上那显而易见的嘲讽,只觉得一张脸被她狠狠打着,啪啪作响。
“皇后娘娘,”李令嫣一字一顿地说,“几日不见,真是刮目相看。”
李令姝淡淡笑道:“县主谬赞了。”
这么多人看着,又是在宫里,李令嫣便是想不给李令姝面子,也不太好办。
若是她今日再闹出什么闲话,一会儿太后听到耳朵里,怕是母亲也要挨训斥。
思及此,李令嫣只得被自己的丫鬟蝶枝扶着下了轿子,略有些敷衍地给李令姝行了个福礼。
“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
李令姝没叫起。
若她这么快叫起,刚才那一连串的指桑骂槐就白说了,也是在不符合她这种“穷人乍富”的人设。
毕竟小李令姝在李家被欺凌这么多年,现在当了皇后都不懂得反击,那以后就不光是御膳房的人见风使舵,各宫所都不能给她这个皇后娘娘面子。
她是没有依靠,也没有强硬的外家,便是忠勇伯府看似花团锦簇,却也到底不会为她多说半句话。
作为皇后,她需要自己立起来。
今天偶遇李令嫣,就是最好的一个时机。
李令嫣到底学过宫规,也确实是有些根底的大家闺秀,边就是李令姝不叫起,她这个蹲福礼也做得有模有样,姿态闲雅。
除了脸色不好看,李令姝还真挑不出任何错。
她低头盘了一会儿腰上挂着的白玉佩,觉得时候差不多了,才轻慢道:“免礼吧。”
李令嫣被蝶枝扶着颤颤巍巍起身,道:“多谢皇后娘娘恩赏,臣女告退。”
“去吧。”李令姝道。
李令嫣被重新扶上轿子,扭头往李令姝这边看过来。
今日李令姝的打扮很简单,她只穿了一身略有些大的腊梅绣鹅黄衫裙,衬得整个人白皙稚嫩,发间只簪了一对梅花簪,显得活泼又明快。
再瞧她的眉眼,再也看不出年少时的羞涩胆怯,现在的她,确实有些皇后娘娘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