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亮掂量了一下荷包的重量,觉得皇后娘娘出手还算阔气,这才低声道:“近来太后娘娘要多操心前朝的事,宫中就少有管束,咱们皇后娘娘要为陛下祈福,还要给陛下侍疾,实在也不得空闲,太后娘娘便就把宫事分给贤妃娘娘同端嫔娘娘一同协理。”
他说完话便往李令姝那看了一眼,李令姝也不言语,只在扶手上轻轻敲了一下,表示自己听到了。
王有亮这才继续道:“贤妃娘娘同端嫔娘娘在家中时是都学过管家的,但太后也不敢让她们全都操办,听闻一位帮忙管御膳房,一位管织造所,每日的这些琐碎事,就不用劳烦太后娘娘再惦念。”
李令姝这才说:“都很是辛苦。”
王有亮知道这话说得对,不由松了口气。
说来也是怪,旁人都怕太后,怕势头正胜的贤妃和端嫔,唯独他因经常伺候皇后娘娘,对她是越来越谨慎。
也不过三四个月的光景过去,她身上的气质全部变了个样,当年的唯唯诺诺和胆小羞涩全都不见,现在在见她,自是大气端方,淡雅肃然。
时移世易是常事,但皇后娘娘在这种困境中还能迅速成长,确实令人心惊胆战。
因此,今日苏果的话一说出口,他其实也没打算藏着掖着不说,便是他不吭声,南华殿那个张大福也能打听出来,就是要略曲折一些罢了。
王有亮这么一想,决定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
“娘娘才进宫,许多事都不知情,咱们尚宫局的珊瑚姑姑是太后娘娘一手提拔上来,怎么也掌管十来年尚宫局,许多事情便是主子不发话,也都能办得稳妥,绝不觉主子厌弃。”
李令姝就明白了,估摸着这两位娘娘都想给她添堵,但织造所是尚宫局麾下管理,那几盆金桔是珊瑚姑姑提前给卖好,也就表示尚宫局和织造所绝对不会那么没眼色。
太后娘娘还没发话呢,实在也不是她们这些人蹦哒的时候。
苏果聪慧,立即便听懂:“是了,珊瑚姑姑一直都是很公正的。”
至于御膳房怠慢的事,苏果是只字不提的。
闲聊几句,就拐进长寿巷里去,今日也不知是什么吉日,步辇刚一转弯,李令姝就看到前面一队人正往对头走。
由于距离有些远,李令姝也看不清对方的仪仗,便也没当回事。
倒是王有亮眼睛尖,一眼就看出些许端倪:“娘娘,对面是永宁县主。”
自从那日赏春宴闹了个大笑话,永宁县主被太后罚回家闭门思过一月,李令姝已经有许久未曾见过她。
如今掐指一算,可不就过了一月之期,难怪她选了这么个日子进宫行走。
李令姝道:“知道了。”
见就见,瞧李令嫣那架势,应当是进宫看望太后的,只要她不招惹自己,自己也没道理老跟她过不去。
不过她是这么想的,李令嫣却不是。
皇后的仪驾和李令嫣的县主仪仗偏巧在慈宁宫的巷口相遇,王有亮很自然就叫了一声停,皇后的仪驾便先停下。
路遇皇后,无论对方是谁,都须下轿行礼,这是历代都有的规矩。
王有亮所为是一点错处都没有的。
坏就坏在对方不识抬举。
也不知道李令嫣说了什么,县主的仪仗到了跟前,竟是停都不停,直接就要拐进慈宁宫前的宜安巷。
便是王有亮,也不由变了脸色。
“大胆!”王有亮上前一步,“皇后娘娘在此,还不停轿行礼?你们这是要行大逆不道之罪?”
他也是宫里有点脸面的管事黄门,又经常伺候皇后出行,这么高声呵斥,顿时吓得对面的黄门不敢再动。
边就是李令嫣怎么吩咐,也都不肯走了。
大逆不道这么个高帽子扣下来,李令嫣还有太后保着,他们不过就是贱婢,什么都没有。
李令嫣刚还有些得意洋洋,这会儿见情势逼人,顿时沉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