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虞建东脸上却不见为人父母的骄傲,表情反倒有种说不出的讽刺,他狠吸了两口烟,把烟屁-股摁在发霉的墙上,哼道:“念什么大学?已经让你读完了高中,别跟老子得寸进尺!”
在这座城市里,有住在别墅一掷千金的富人,也有他们这样蜗居在贫民窟的穷人。虞舒深知,对于她而言,高考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
她试图劝说虞建东,让他明白,自己名校毕业后会平台会比高中文凭高很多,能找到不错的工作,带他们过上好日子,而且学费和生活费她也会自己想办法,绝不给家里造成经济负担。
然而虞建东根本不听,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你一个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啥用?要真想让老子过上好日子,不如赶紧找个有钱男人嫁了!”
她提醒:“爸!我才18岁!法定婚龄最低都是20岁。”
“农村不讲究这些,给够彩礼摆了酒席就算是结婚!”虞建东说着向她透露,“你妈已经给你物色了一门不错的亲事,那家是开面粉厂的,虽然儿子脑子有点问题,但正因为这样,别人出手可大方了,要给20万彩礼!你嫁过去抓紧时间生个大胖小子,那就是他们家的大功臣!还愁后半辈子?”
这完全是把她当牲-口在卖!
“这日子过得可真快,眨眼间你都长成大姑娘了,啧,瞧瞧这脸蛋儿,真便宜那家的傻子了!”
虞建东眯眼打量她。
那不是一个父亲看女儿应有的眼神。
明晃晃透着欲-望。
虞舒怀疑是自己眼花,然而下一刻,却听见虞建东流里流气的嘟囔:“反正那傻子也不懂,不如我先替他验验货,看你是不是已经被学校里的毛小子弄过了。”
虞舒完全不敢相信会从父亲的嘴里听到这番冲击三观的言论,整个人都懵了。
虞建东走近跟前,松了松发紧的皮带。
感觉到危险,虞舒又惊又怕地朝后退:“爸!你要干什么?”
虞建东古怪地笑了:“干什么?这里除了你,还有能干的吗?”
他说着,满是烟臭的嘴猴急地往她脸上凑。
虞舒来不及消化眼前的一切,本能地闪躲抵抗。
可惜,一个柔弱的小姑娘哪能敌得过一个常年干重活的大男人?虞建东见她不肯乖乖就范,恼怒之下操起拳头把她活活给打死了!
死后,她意识残存。
亲眼看着虞建东把她的尸体用草席裹起来,扔在了臭气熏天的垃圾堆里;看着黄翠兰回家后和虞建东争吵,却不是因为她的死,而是惋惜即将到手的20万彩礼。
从两人的对话中,她得知,这对被她喊了18年的“爸妈”并不是她的亲生父母,而是将她和他们女儿掉包的小偷!偷走了她的人生、她的家庭、她本该拥有的一切!
难怪“母亲”从小到大都对她虐待打骂,“父亲”还对她见色起意,原来不是她做得不够好讨不到他们欢心,而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心!
……
她走神太久,女生以为她睡蒙了,便又喊了声:“虞舒,现在已经六点过了,你要是觉得困,先回家再睡吧!”
虞舒拉回飘远的思绪,冲女生道谢,对方说了句不客气,提醒她把门关好后便转身离开了。
空荡荡的教室,只剩下虞舒一人。
被清扫过的地面水迹未干,夕阳投射而来,蒙一层金灿灿的光;墙壁的看板上张贴着五颜六色的活动海报;男孩子们打球的声音从操场远远传来。
这一切,让她终于有了活过来的实感。
虞舒定了定神,目光落在面前摊开的教科书上。
这是高一下学期的数学课本,空白处密密麻麻都是笔记。
看到这些心血,她禁不住自嘲地笑了。
说起来,上高中的机会也是她苦苦求得的。
黄翠兰原本打算让她初中毕业就去赚钱,可她的中考成绩实在太优秀,听说家里不让她继续念书,几个老师轮番家访,希望黄翠兰改变主意,可惜讲道理在黄翠兰这里是行不通的,最后,是因为虞建东提前支走八中承诺的一万块奖学金拿去赌,黄翠兰还不上钱才被迫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