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我干什么?要杀人了吗?哎哟,我好怕哦!狗杂种!再瞪老子把你眼珠子挖了!”
那些回忆像挥之不去的噩梦,不断交织在脑中。
他忽然想起新年那晚虞舒问他的那个问题——“新的家人对你好吗?”
当时他撒了谎,告诉她“好”。但其实不好,一点都不好!这些年在薄家的日子有如地狱!
他是京市上流的笑话,受尽白眼和欺辱。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母亲私奔生下的野种,老爷子人前装糊涂,人后恨他入骨。可偏偏又舍不得他身体里流淌着的那一半薄家血脉,将他当做继承人培养。
那些日子很难熬。
每一个夜晚他都蜷缩在黑暗中,乞求能快点长大,好远远逃开这些痛苦。只是越长大却越明白,有些宿命根本就逃不掉。
老爷子不会放过他。
就像“杀人犯儿子”这一身份,将伴随着他到老到死,永远无法摆脱……
他一路横冲直撞、漫无目的地逃,最后走到教学楼背后的小道尽头,发现没路了。
虞舒紧随其后,就在几步之遥的地方。
他回头想从她身边走来,然而她却张开手臂朝他直接扑了过来!少女纤细的胳膊紧紧抱着他,并不是什么牢不可破的力度,他却…挣脱不了。
虞舒一边喘气一边抬头。
薄晏之慌忙别过脸,喉结上下滚了滚,挤出艰难的两个字:“放手……”
“凭什么?”虞舒偏不,这会儿丢下平日的羞赧,又往他怀里凑了凑,理直气壮地说,“你是我男朋友,我就要抱!”
他狠下心去扳她肩膀,刚把人从身上撕下来,她又像吸铁石般缠了上来。这回手脚并用,八爪鱼一样挂在他身上。
这副无赖模样还真有她小时候的风采。
薄晏之拿她没辙,唇紧抿着,无奈地问她:“你想干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虞舒仰头看着他,少年面容苍白得像是浸过冰水,让人心疼得难受,“见了我就跑,你是想干什么?”
他想干什么……
除了逃走,他还能干什么?
世上没有藏得住的秘密,他早知道事情会暴-露,却没料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快到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他咽了咽嗓子,满喉苦涩:“顾然那些话你没听清?还是他说得不够明白?”
想到那些触目惊心的案件记录和那份病历,虞舒心一颤,声音也跟着一颤:“听清了的,档案也看了。你的事我全都知道了……”
这话让他感到扑面而来的难堪。再次伸手推她,是不留情面的力道。这次他没再给她缠上来的机会,甩下她大步流星往小道外走。
额角暴起青筋,冷静在他眼底一寸寸坍塌。
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世,又追上来做什么?又为什么要若无其事地抱着他不放?
是想在推他下地狱前给颗糖安慰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不需要。她越是给他念想,摔下去的时候就会越痛。是他根本承受不了的痛……
然而没等他走出小道,她又再次追了上来。这回没往他怀里钻,而是从身后扑上来,紧紧抱住了他。
他眉梢一跳,停下来隐忍地掰她的手,胸口压着重重郁气,以至于声音显得十分低沉:“松开。”
“不松!”娇小柔弱的少女在这一刻表现出惊人的固执,“不把话说清楚我就不松!”
把话说清楚……
薄晏之心又沉了沉。是打算跟他提分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