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立有些不好意思,「你啥都不用說,呆在車上就行了。」
「謝立。」陶運昌笑笑,湊近了一些小聲道,「你不要總挑戰我的底線。」
「一不說謊,二不害人,三要善待自己。」謝立脫口而出,他煞有其事地乖乖坐正,「我都記得。」
陶運昌被曾經的口訣恍了神,但很快又反應過來,眼神複雜地問,「那你做到了嗎?」
「沒有,反正你也不是樓長了,沒有名分,管不到我。」謝立喝完最後一口牛奶又擠眉弄眼,「不過如果你這次幫我忙,我就還是聽你的。」
「陳阿姨要知道你這麼去要錢,能安息嗎。」陶運昌嚴肅地質問謝立,謝立毫不在乎地回看他,「我媽一直講,只要不違法能搞到的錢,過程都是可以忽略的。」
陶運昌聽過太多謝立的歪理,從未苟同。他盯著他總是充盈著過多活力的眼,悄悄地敗下陣來。
「我跟你去。」陶運昌起身上樓換衣服,邊走邊說,「陳阿姨囑託過,要是你做過分的事,希望我在場可以往回拉一把。」
謝立疑惑地追問,「你到底為啥和我媽很熟呢?」
陶運昌沒回應謝立。套了件衛衣,收拾了幾本筆記塞進書包,拿上皮卡的車鑰匙。轉過身,居高臨下地對謝立道,「我送你見陳阿姨的男友,他們願意給禮金,你就收著。不願意給,也不許強迫。」
謝立馬上想要辯解,卻被陶運昌的冷眼擋住,心不甘情不願地把話頭縮了回去,撇了撇嘴說,「知道了。」
陶運昌滿意地點點頭,出門前去廚房拿水壺,謝立就站在鞋櫃旁發呆。
他發現鞋櫃的最下層放著兩雙一模一樣的雨靴,一雙明顯是常穿的舊鞋,而另一雙用塑料膜包著,是嶄的,都有一個小小的工廠標識。
謝立鬆了一口氣,又覺得昨天的聯想很荒唐。陶運昌要做工,大概會儲備很多同樣的雨靴,怎麼可能一雙鞋穿七年呢。
謝立自嘲著,見陶運昌拎了一個運動水壺出來,又支開謝立鎖門。
而後他領著謝立朝街口一輛破舊的灰色皮卡走去。
他步伐輕巧,穿著牛仔夾克背著雙肩包,沒有了昨日工地上的疲憊,像個普通的學生。
「安全帶系好。」陶運昌發動了車子,下了命令。謝立照做後,莫名的有些氣悶。
他在副駕斜著眼看他。
也不知道為什麼,謝立偏偏覺的冷著臉的陶運昌,心情其實不錯。
第8章8。
鎮子到市里車程約一個鍾。
往常謝立往返都愛聽書放,他擔心陶運昌驅車無聊,試探地點開了自己最愛聽的《重生之我是億萬古董商》。故事的第一話還沒說三行字,就聽見目視前方的陶運昌面無表情道,「關了。」
謝立不情願地按了暫停,「這個真的很好聽,我能一口氣聽六百話。。。」
「沒事幹就睡覺。」陶運昌扭開了廣播的財經頻道,確實是讓謝立一聽就睡的節目,末了他補充一句,「昨天你是不是睡很晚。」
「你一直沒睡啊。」謝立驚訝地反應。一想到嚎哭的慘狀被陶運昌聽了個遍,又怨他聽了也全無反應,憤懣道,「怎麼也不出聲。」
「我只是想,躺地上可能會睡不著。」陶運昌隨意解釋著,看了一眼謝立好像受了傷,沒做聲,把廣播音量旋低了一點。
謝立心情未轉好,昨日的委屈翻湧,他煩的心慌。按下窗戶,冷風冷雨灌進來,吹得心直顫。他摸出一支煙,環顧車廂,自知煙霧和乾淨的環境毫不相配。
陶運昌的潔癖蔓延在他所處的每一個角落,乾淨的置物槽,一塵不染的座椅,香草的清劑。。。充溢著這輛老舊,狹小的皮卡。
可謝立覺得這支煙他非抽不可。陶運昌一直想和他撇清關係,他已經恨得要死。但偏偏愛恨交錯,或許是愛多些,本能地一直順從。
但當下他卻覺得恨占了先鋒,可也捨不得報復,只是選擇輕微地,沒有傷害地,觸碰陶運昌的底線。
就在謝立圍起火點菸的瞬間,眼前出現了拿著一管強力無糖薄荷糖的手。
「吃這個。」陶運昌單手握著方向盤沒有轉頭,又說,「我不喜歡車裡有味道。」
謝立愣住,他緩慢地收起了煙,繼而接過那管糖果。那隻手也很快地收了回去。
謝立知道,不再是以前的那板戒菸口香糖了。
但他還是很懷念地塞了一顆進口腔,薄荷的冷像寒流竄進大腦,刺激的謝立想流眼淚,但他還是趕緊偏過頭,等淚縮了回去。
窗外的景色慢慢從城鎮變成田野,雨水把金燦的菜花都覆上了陰影,廣播裡傳來聞女聲冷漠的聲音,「三月十日,k國銀行宣告破產。。。」
謝立吃著不再刺激的糖果,含糊地問陶運昌,「這樣會不會有金融危機啊。」
陶運昌輕笑一聲問他,「我一個瓦匠怎麼會知道這些。」
謝立不想面對陶運昌的自暴自棄,就試圖扭轉話題,「沒關係,我媽一個相好剛巧是銀行員,等會可以問問他,他可是最愛我媽的。」
「你從哪點看出來?」陶運昌似乎有很輕微的興,把廣播聲又調小了些。
「我穿的鞋子,是這個系列的最款,他送的。」謝立指了指自個兒的腳道。
「送你鞋和愛陳阿姨有什麼關係?」陶運昌按開了雨刷,清理滿是水霧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