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慢,洛婵听懂了,迟长青又低声给她转述一遍,迟满贵媳妇朝洛婵看了一眼,欲言又止,迟长青便解释道:“她的嗓子生了病,大夫说暂时不能说话。”
迟满贵媳妇顿时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是这样啊。”
她这下看洛婵,便觉得这小娘子生得漂亮,年纪轻轻就得了这样的病,颇是可怜,对她更是耐心了,详详细细地把做饭的要诀告诉她,直到洛婵听明白了,比划着向迟满贵媳妇道谢。
迟满贵媳妇连连摆手,见她这样礼貌懂事,对她的印象又好了几分,态度也不如之前那般拘谨了,洛婵帮着她往灶膛里添柴,又仔细看她做菜,迟满贵媳妇也不藏私,事无巨细都教给了她,洛婵毕竟头一回学,颇有些云里雾里的,半懂不懂,迟满贵媳妇便笑道:“做菜也不是一日就能学会的,以后有什么不懂的,你尽管来问我就是了。”
洛婵点点头,答应下来,不多时,菜饭都做好了,迟满贵媳妇要告辞,洛婵想了想,回屋去翻出一个油纸包来,递给她,迟满贵媳妇讶异道:“这是做什么?”
迟长青便道:“都是一些糕点果脯,婶子拿回去给孩子吃吧。”
迟满贵媳妇不肯接,经过迟长青再三劝了,她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下,又拉着洛婵笑道:“以后有什么事情,只管找婶子帮忙就是。”
洛婵微笑着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等迟满贵媳妇一走,她才去揭开灶上的饭锅,一股米饭特有的香气扑面而来,沁人心脾,里面是小半锅白花花的米饭,桌上的碗里盛着炒好的菜,都是些很常见的菜色,洛婵却十分欣喜,总算是能吃上饭了。
她给迟长青盛了满满一碗饭,又给自己盛,迟满贵媳妇的手艺很好,洛婵甚至觉得与从前自家府里的厨娘都差不多了,迟长青看她吃饭,眼中泛起几分柔和的笑意,道:“喜欢吃么?”
洛婵点头,想了想,又在他手上写:明天我来做吧。
她今日拜了个师傅,自觉学了不少东西,恨不得立即亲自上手尝试一回,迟长青也不扫她的兴,自是满口应好,由她去折腾。
吃过饭之后,迟长青收拾了碗筷洗碗,洛婵在旁边想帮忙,但是她哪里做过这种琐碎事情?摔了一个勺子一个碗,最后迟长青轻轻吸了一口气,缓和了声音哄她道:“屋子里太黑了,你再去取一个灯台来点着吧。”
听了这话,洛婵才罢手,自去翻灯台了,迟长青立刻加快动作,把剩下的碗都洗好了,以免它们再遭殃。
洛婵捧了点好的灯台过来,屋子里果然亮了许多,烛光驱散了黑暗,轻轻摇曳着,薄薄的光洒落在少女精致的面孔上,白皙如玉的皮肤上仿佛蒙上了一层蜂蜜色的光晕,烛光将她的双眸映衬得晶莹透亮,宛如洗净的宝石一般,熠熠生辉。
迟长青心中微动,正欲伸出手去,却听院外传来了一阵叩门声,洛婵应声抬头,看向他,迟长青站起身来,道:“我去开门。”
来的人是迟松,除此之外还有拄着拐杖的老村长,迟长青将两人迎进了屋子里,道:“阿爷找我有什么事?”
老村长坐定了,才笑道:“是你家里那些地的事情。”
地?
迟长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了,他爷爷在庄子里留下了一座祖屋,还有几亩地产,遂道:“地怎么了?”
老村长便解释道:“村子里的地都是一代传一代的,你阿爷虽然这些年不在,但是这些地都还在,只是时间过去得太久,具体是哪一些,我也记不得了,你将田契拿出来,我帮你看一看,明日再去丈量,你若是有空,就随我一起去。”
闻言,迟长青便答应下来,起身去屋里取了田契,递给老村长道:“有劳阿爷了。”
老村长连忙摆手,接过那田契便给了迟松,他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使,好在自家孙子还识几个字,迟松一边看,一边念给他听,田契一共有四张,等他念道:“西坡河边老枇杷树东头地一块,东阔十一回一出,南北长二十一步,计地二亩三分……”
他说到这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停了下来,看向老村长:“阿爷?”
老村长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迟长青见他们面色有异,道:“怎么了?是田契不对么?”
老村长摇摇头,又借着烛光看了一眼,道:“倒不是田契不对,你家这是官契,上面盖了官府的章,做不得假,只是……”
迟松便解释道:“这地如今已经是有人在种了。”
“哦?”迟长青这才明白过来,饶有兴致地道:“我家的地,这么多年无人回来,怎么会被种了?”
很明显,是有人趁着他们不在给私自占了,人都是有私心的,老村长便长叹了一口气,又道:“你放心,有田契在,这地就还是你的,绝没有人敢昧下。”
迟松又把剩下几张田契都念了,老村长心里有了数,对迟长青道:“明天咱们就去地头看看。”
迟长青道了谢,正在老村长准备带着迟松走的时候,外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跟着就是一把尖利的妇人声音,催促道:“你走快些,磨磨蹭蹭的。”
她说着,又高声叫迟长青的名字,迟松一听就知道是谁,讶异道:“满金婶子怎么来了?”
迟长青好脾气地道:“她说我家有东西是她的,要来拿。”
迟松顿时就想起来了,他本是个爱打抱不平的性子,听了这话顿时气就上来了,道:“她还没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