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婵抵着他的肩,细白的手指在他掌心写画着:谢谢你。
迟长青忍不住失笑,故意道:“就只有一句谢谢么?”
洛婵自然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面上微热,但还是抬起头来,对上那双含着笑意的深邃眼眸,她鼓起勇气,略略踮起脚尖,凑过去亲了一下,她鲜少这样主动,准头不太够,这一下就亲到了迟长青的鼻尖,发出啾的一声。
迟长青险些笑出声来,索性俯身抱起他的小哑巴,低头亲了亲她,声音带笑,宠溺道:“你怎么这样可爱?”
洛婵嗔了他一眼,挣扎着跳下来,在他手心写道:佛门之地,不可如此。
迟长青心中顿时有些遗憾,这样一来,不可做的事情就多了去了。
……
洛淮之回府已是很晚了,他的神色看起来十分疲惫,脸色亦有些苍白,老管家惊道:“大公子,您这是哪里不舒服么?老奴去派人请大夫来给您瞧瞧。”
老大夫被请了过来,连口水都没有来得及喝上,就给洛淮之诊脉,诊了半晌,才战战兢兢问道:“大、大人今日可吃了些什么东西?”
洛淮之的表情十分平静,答道:“一杯掺了毒的酒。”
老大夫险些从椅子上滑下去,额上渗出些汗意来,勉强保持镇静,咳了一声才问道:“大人知道是何毒药?”
洛淮之想了想,才道:“不知,不过想来毒性并非十分剧烈。”
老大夫行医几十年,从没见过用如此淡定的语气说自己服了毒药的病人,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反应,末了半天憋出一句话,道:“那老朽给您开一副解毒的方子,先吃一吃。”
洛淮之颔首,道:“好,多谢你。”
老大夫连连摆手:“不、不必了。”
开过方子,下人就将老大夫送出去了,老管家连忙安排人张罗着熬药,等到解毒的汤药熬出来,他亲自端去书房,此时已是深夜时分了,老管家意外地看见书房门口站着一道纤细的身影,显然正在等候,是晚娘,那个长得与小小姐相像的女子。
老管家虽然不喜欢她,但到底也不能当做没看见,遂走过去问道:“这么晚了,姑娘为何在此处?”
晚娘见了他,连忙道:“妾身听说大人回来了,身体似有不适,想前来探望。”
老管家皱了皱眉头,摇首道:“公子今日很累了,你明日再来吧。”
他说完就要走,晚娘忙跟上来一步,道:“可明日妾身就要被送走了,管家,您帮妾身求一求公子吧。”
闻言,老管家顿时沉了脸色,道:“公子决定的事情,我们下人岂能置喙?如今府里都是公子说了算,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即便您是从宫里来的也一样,姑娘还是快离去吧。”
他说完,便径自端着药入了书房,室内只点了一盏书灯,不甚明亮,昏黄的光晕投落在书案旁,洛淮之靠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份信函,正在走神。
老管家绝口不提书房门口的事情,只轻手轻脚地把汤药放在桌上,唤道:“大公子,该吃药了。”
洛淮之嗯了一声,将信函扔下,端起药碗来一饮而尽,放下碗,才主动问道:“方才我听见门口有人声,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管家犹豫了一下,才道:“是那听梅轩的晚姑娘,听说公子病了,想前来探望,只是老奴怕公子累,自作主张让她明日再来。”
洛淮之想了想,道:“你让她进来吧。”
闻言,老管家忙不迭道:“是,老奴这就去。”
他退出了书房,不多时,门再次被叩响,洛淮之随手拨了拨书灯的光,室内变得明亮了些,他才道:“进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进来的人果然是晚娘,她在门口走了一步,就不动了,洛淮之将灯罩放了回去,抬眸看向她,道:“怎么了?”
灯火明灭,在他的脸上投落下些影子,洛淮之坐在那里,大半个身影淹没在暗处,晚娘竟有些怕他,踌躇着往前迈了一步,在书案前停下,洛淮之平平看向她,道:“听德叔说,你想见我,这么晚了,可是有事?”
晚娘嗫嚅了一下嘴唇,不知为何,这位御史中丞看起来这样文弱,甚至称得上斯文有礼,但是她心里一直怕得很,只要面对他,她就仿佛浑身上下被看穿了一样,任何秘密都无处可藏。
她硬着头皮道:“妾、妾身听闻大人身体不适,特来探望,不知……不知大人如何了?”
洛淮之微微笑了一下,答道:“无事,只是觉得有些头痛,已请大夫看过了。”
他说完,晚娘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叩首哀道:“求大人别送妾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