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捏着她娇艳的脸,对着迟有财,道:“你看看,那个什么二柱的婆娘,能值十两银子?”
迟有财偷偷觑了一眼,满头都是冷汗,这女子既是得二爷的喜爱,自然是有几分姿色的,兰香那一身瘦排骨,顶多算看得过眼,哪里能与这位比?二爷见他不吱声了,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迟有财吓得一抖,不知怎么,他眼前忽然闪过另一张清丽动人的容颜,顿时如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连忙道:“二爷,二爷!她是生得好看!比您的这位还好看!”
他说着,咽了咽口水,咬着牙道:“您若是见了她,就知道了!”
“哦?”二爷仔细打量了他一眼,道:“你别是在糊弄我吧?真有比芳儿还好看的女人,又怎么会在你那穷山沟里头?”
迟有财心一横,磕了个头,道:“二爷,我说的绝对是真话,您要是不信,就、就派个人跟我一同去看便知。”
二爷微微眯缝起眼,狐疑道:“你小子,不是又想趁机跑吧?”
迟有财连忙道:“不跑不跑,二爷,我这回要是再跑,我、我就自己把这双腿剁了给您送来!”
二爷顿时大笑起来,一拍桌子:“好!二爷这辈子剁了不少人的手脚,还是头一回听说有人要自己亲自动手的,你倒也上道。”
他扬声唤来一名随从,道:“大刘,你就跟着他去,看看他说的是真是假。”
那个粗壮的汉子应答:“是,小的知道了。”
正在这时,又有一名打手从外面进来,拱了拱手,道:“二爷,大当家的回来了。”
二爷一顿,道:“这么快?”
“是,大当家请您过去呢。”
二爷嗯了一声,站起身来,堆满肥肉的下巴微扬,指了指地上跪着的迟有财,道:“盯紧了他,若他敢跑,先剁他一条腿,不必与我说。”
众人齐声应答,声音洪亮,吓得迟有财一缩脖子,险些没当场尿出来。
这凤翔赌庄的二爷名叫张胜,他原先年轻的时候不叫这名儿,后来因为好赌,入了这一行,为了图个吉利,索性把自家的名字也改了,原本的名字也无人知晓了,与人合开了这个赌庄,上头还有一位大老爷,名叫刘源,这大当家时常在外面走,赌庄里的一应大小事务他都不管,每个月准时回来看账本儿,平时很是沉默寡言,但是下手却是真的黑,钱就是他的亲爹老子,只认钱不认人,半点情面都不讲的。
张胜在赌庄这么多年,心里还是有些怵他,眼看又到了月底,账上却还有三十两银子的漏洞没堵上,他这才派人去堵迟有财。
张胜进了门,一眼就看见了大当家刘源,连忙迎上去道:“大哥。”
刘源点点头,让他坐,然后才道:“最近没事吧?”
张胜知道他这意思问的是赌庄里有没有人闹事,遂答道:“倒是没什么大事。”
刘源一听,便道:“说。”
张胜忙解释道:“就是还有三十两银子的债没收回来。”
闻言,刘源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张胜心里暗骂一声,又道:“不过我已经把人抓住关起来了,他说能还上的。”
刘源便放过了这茬,只叮嘱他一定要把账收回来,然后才道:“过两日会有一位贵客来这里,你去镇子上的酒楼里安排一下,一概物事都挑最好的,万不能怠慢了贵人。”
张胜纳罕道:“贵人?什么贵人?”
刘源道:“你可知道陈家商行?”
张胜道:“怎么不知道?皇商嘛,丝茶大户,整个大魏除了宫里的皇帝以外,就没有比他们更有钱的主儿了。”
他一琢磨,震惊道:“难道大哥说的这位贵人,就是陈家商行的人?他们来我们这地儿做什么?”
刘源沉默了一下,道:“好像是来给人送鱼苗?”
张胜:???
……
三月底眨眼就过去,四月倒春寒,天气忽然就冷了下来,洛婵早起开门时,冷风吹得她打了一个哆嗦,身上的春衫单薄得穿不住了,她只好退回屋子里,准备翻出厚实些的衣裳来穿,一抬眼就看见床边春凳上搭着两件衣裳,想来是迟长青早早就准备好的。
洛婵把衣裳穿好了,这才推门出去,天阴阴的,没有放晴,廊下的燕子正站在巢边,发出叽叽喳喳的啼鸣,甚是悦耳动听,洛婵在灶屋里找到了迟长青,他正坐在门槛边,剥笋衣。
已经剥了好些了,洛婵看见筐里放满了细细嫩嫩的小笋,只有成年人拇指粗细,颜色嫩黄,她有些好奇地问迟长青:怎么都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