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睁开眼,就看到白色的影子在眼前晃,伸出带着尖利指甲的手朝她索命,那影子低着头,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一直叫她拿命来,拿命来……
她吓得往后躲,浑身颤抖,惊慌失措地道:“不是我,不是我,你去找害你的人啊!”
“是谁害的我,说,是谁害的我?”影子终于抬起头来,露出乌青色的脸,一双眼睛圆睁,定定地望着她,是那种索命的表情。
白芷缩在墙角,根本不敢看她一眼,身子抖得如同筛糠,“是唐氏,是唐氏,你去找唐氏报仇啊,不要找我,不要找我,呜呜呜……”
柴房里只剩下白芷吓得哭求的声音,身后许久未再传来声响,白芷躲了好一会儿,才敢慢慢地转回头去看,身后一片寂静,哪里有什么白色的影子,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脑门上全是冷汗。
后半夜,白芷就抱着身子缩在墙角,警惕地看着四周,睁眼到天明,再也不敢睡觉了,就怕一闭眼,姜婉玉的鬼魂又跑出来找她索命,她都被吓破胆了,全身心的除了害怕还是害怕,脑子里都没有其他余力去思考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门外终于又传来了动静,那是看管她的人,听着门外的走动声和说话声,白芷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微微地闭上眼睛,小憩了片刻。
又过了一个时辰,白芷实在饿得受不了醒了过来,肚子一直咕咕咕的直叫。
一整夜都缩在墙角里,白芷全身又酸又痛,两条腿一直蜷缩着,早就失去了知觉,她双手撑着旁边的柴草堆,艰难地站起来,双腿如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一样,密密麻麻针刺一样的痛,说不出来的痛苦滋味儿,双眉紧皱,口中呻吟出声,双手趴在墙壁上,艰难地移动。
从她缩着的角落走到门口,白芷花了大力气,足足折腾快一刻钟的时间,才终于走到。
她双手抓着门扇,透过门缝看向外边,阳光射进她的眼里,她吃痛地眯了眯眼,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门口站着一个下人,是她以前极为看不起的干杂活粗活的下人,可是现在她却不得不求他,求他给她饭吃。
“求你,给我一个馒头吧,我好饿。”白芷对那个下人道。
下人透过门缝打量着她,眼里露出戏谑和嘲讽,爬了主子的床,做了小妾又怎么样,还不是落到了如今这副模样,蓬头垢面,哪里还有往日的威风,所以人啊,还是老实本分一些的好,不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本就是个奴才,就不要学人家想要攀高枝儿,摔下来就什么都不是了。
门口看守的下人一直没吭声,只是那嘲笑、冷笑的模样狠狠刺激着白芷的神经,然而肚子实在太饿了,她已经好多年都没感受过这种恶的滋味儿了,仿佛又回到而来十多年前,回到了那个饥寒交迫的寒冬,自尊什么的哪里又有填饱肚子来得重要,她咬了咬牙,再次向门口的下人低声下气地说好话,求他给她一点儿吃的。
守门的下人到底是听了吩咐,只管把她看管好,并没有说不给她吃的把她饿死,在白芷一再苦求之后,看门的下人好歹还是赏了她一个冷硬的馒头。
有馒头总比没有好,白芷拿到馒头就狼吞虎咽地啃咬起来,馒头太硬,又没有水,干硬的馒头哽得她直伸脖子,她艰难地咽下了一口馒头,泪水刷地就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思绪回到十多年前,姜婉玉拿仅有的银子买了她,那是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寒风刺骨,她终于有人买了,是姜婉玉买了她,救了她的命,她再也不用跟着人伢子受苦受罪了。然而姜婉玉却因此被继母克扣了月例,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只能跟着姜婉玉啃馒头。那个时候的馒头也很不好吃,却能吃出一股幸福的滋味儿。她也从心底里感激姜婉玉,发誓要好好地伺候她一辈子。
那么她和姜婉玉的关系,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了?是从什么时候变得不一样的了?
白芷一边啃馒头,一边流着泪,努力地回想当初,好多年了啊,十多年了,她都已经不记得了,当初为什么她就那么绝情地背叛了她?
另一边,崇安堂里,宁如玉醒来的时候,霍远行已经不在了,外间候着的碧荷听到动静,带着丫鬟进来伺候她起身。
“侯爷呢?”宁如玉问。
碧荷道:“侯爷去练武场了。”
“他去了多久了?”宁如玉想她先前睡得太熟了,连霍远行起身她都不知道。
“快一个时辰了。”碧荷回道。
宁如玉道:“侯爷应该快回来了,早膳都准备了些什么?”
碧荷便把霍远行吩咐的话说了,“侯爷起身的时候就吩咐了厨房做奶黄包、小笼包、水晶虾饺、燕窝粥,还有一两样小菜。”
正说话间,霍远行就回来了,宁如玉忙站起身去迎他,“侯爷,你回来了。”
霍远行身上都是汗,道:“我先去洗漱。”
“我去给你拿衣服。”宁如玉说着就转身去了内室。
下人送了热水去浴房,霍远行提步走了过去,宁如玉一会儿拿了衣服,直接就送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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