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儿子,是他在这世上最了解的、也是最看不了解的存在。
“我若是不答应呢?”荼白的掌心又出现一片雪花。
“孩儿先前已经说过了,您若想伤害此地任何一个人,除非从孩儿的尸体上踏过去。”戾风将漴太子的白发吹的四散,他展开双臂,以肢体语言告诉他的父王,他绝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你的生命是我给的,如今,你拿来要挟我?”荼白嘴边划过残酷的冷笑,心寒又心痛,枉费自己手眼通天,却连一个儿子都教导不好,“本王偏偏不受人要挟!”
他手里的雪花从一片分裂成两片,两片分裂成四片,凝结成四道冰晶箭矢。
“漴……殿下……”红翡心中一惊,用无奈的语气叹息,“您这又是何苦呢,不过是些无知村民而已……”
“君上……”墨翡看出形势不妙,知道劝不动漴,直接屈膝跪下,“太子殿下年轻气盛,只是一时糊涂。再者,如今我族正在进攻星域,若是传出太子重伤……或是死讯,对于我族士气不利,还望君上三思!”
……
山洞里。
守洞门蹲着的简小楼同样心急如焚,拳头攥了松,松了攥:“漴太子若是死了,谷雨便也死了,上哪里再去找一个剑阁老祖?”
两种可能。
剑阁老祖确实另有其人。
剑阁老祖就是漴太子,漴太子一死,历史改变。
她像只热锅上的蚂蚁,蹲在她身边的沙劝她稍安勿躁:“虎毒不食子,我家君上下手有分寸的,你用不着太担心。倒是得担心一下我们自己,等君上控制住漴太子之后,就该轮到我们了。”
瞧见简小楼没听见似得,理也不理他,沙推了她一把,“臭婆娘,我在和你说话!”
“我听见了!”
“那你倒是回我一句!”
“你想让我怎么回你?”简小楼沉沉道,“我们打不过兽王,还不能露脸让他瞧见了,唯一的办法就是你隐身带我逃走。”
“没错。”沙抱着手臂,“漴太子也这么说了,这是最理智的决定。”
“那他们怎么办?”简小楼没有扭头,指向身后长长的甬道,里面约有二十丈深,如树杈一般生出几条分支,分支的尽头是一些小山洞,里面储备着一些粮食,原本是村民祖上用来躲避雪崩用的避难所。
现在,他们躲在甬道的最尽头,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沙不敢回头去看那些村民,相处这些日子,不说生出什么感情,总归是无法做到无动于衷。他告诫简小楼,也是告诫他自己:“你我皆非寻常人,你需懂得权衡利弊轻重……”
“我懂,所以才不知怎样回答你。”简小楼揉着太阳穴,“还有春桃,虽还不曾开口收徒,但我已将她视为我的徒弟,你让我丢下她不管,任由她去死么?”
“我明白,可是我们得量力而行,莫说我家君上,我俩联手都未必打得过我父亲。”沙在心中掂量着自己的斤两,实话说,他现在的年纪和他父亲墨翡是差不多的,修为应该也不相上下,但他对墨翡的神通法术非常了解,墨翡却对他一无所知。
荼白也是,现在的修为远远不如两百万年以后,附身的这具身体也不怎么样,他与持着月痕神剑的简小楼配合,未必没有一战之力,或许可以暂时打退他们。
可他为何要帮着人族对付自己的父亲,对付自己的君上?
沙心里很烦很烦,视线下垂,冷不丁瞥见地上被他丢弃的、只削了一半儿的小木弓,想起那几个小孤儿清澈的眼睛,他失神片刻,咬咬牙道,“这样吧,我答应你与竭尽全力拼一拼,但你也要答应我,如果咱俩联手拼不过,必须抛下一切立刻离开!”
“好!”简小楼一口应下,她自己也是这样打算的。
沙终于松了口气,简小楼不走,他一个人走没意义。他隐藏起来,简小楼暴露,历史照样改变。
原本,凭他的本事可以将简小楼强行带走,无语的是,他被漴太子喂食了腹蛊虫,简小楼手里捏着驱使腹蛊中的音轨魂器。
当然沙也不否认,若是能将这些村民救下来,他愿意做些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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