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容与双目仍紧闭着,此时他整个人就像被扔进火炉里煎煮熬烤,骨肉似被火灼,浑身烧痛难受不已。
他话说得断断续续,说到最后的几个字,甚至是咬着牙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字字句句皆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强势,以及与生俱来的倨傲和霸道。
就算此时神色痛苦的躺卧于榻上,浑身依旧散发着不容小觑的压迫感。
盛欢倒是没被他的气势给吓着,她看着短时间内就突然烧得滚烫的少年,心底一阵心疼,越来越不明白他的身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之前冰冷得像个死人,现下又烫得像火炉。
他……他这一世究竟发生何事?
盛欢抿了抿唇,坐在床榻旁,轻轻的拉过他的手,软糯的嗓音带着几许撒娇:“不传太医,也不召我兄长进宫,殿下的身子又该如何,明日元帕上不见红,我又该如何与皇后娘娘解释,我们俩人未曾圆房,太子殿下莫要强撑。”
她知道凌容与是顾及她的名声,虽然他此刻烧得昏昏沉沉,甚至连睁开眼都没力气,却也立刻就想到若宣赵杰进宫,明日她会是何等情况。
病得乱七八糟,心里顾着的还是她。
盛欢不知该说什么,同时越觉得凌容与之前对她的所做所为,肯定不只是想让她尽速与永安侯夫妇相认,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这太子妃的嗓音可真的好听,说话时带着软音,又轻又柔,说分明说得正正经经,却听得人心头一软。
尤其是盛欢又刻意说得娇声细语,就连从小伺候着她到大的如意听了,耳根都忍不住红了起来。
周正悄悄瞥了一眼侧脸犹带绯红的太子妃一眼,心中感叹殿下真是有福了,只是怎么早前还好好的,一到关键时刻殿下他就,就,就……
没想到凌容与听了盛欢的话,却没有反驳。
凌容与沉默,费了极大的力气,才终于将修长手指勾上小姑娘的手,“你万不可召内兄进宫,否则不止你会沦为全城笑柄,孤也会成为众人背──”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痛苦的皱起眉,待身上折磨人的烧热感消退了些,才又艰涩道:“皇后知晓孤的情况,元帕没有落红很正常,她不会怪罪于你。”
“???”盛欢听见他的话,蓦地一愣。
什么叫皇后早就知道他的情况,大婚之夜元帕没有落红又哪里正常了?
周正打小伺候凌容与,他的情况如何,东宫里的其他小太监们虽然不知,可他却一清二楚。
这也是太子为何如今已年十七,却从未与女子亲近过,连启蒙宫女都未曾碰过,而东宫就连半个婢女嬷嬷也无的原因所在。
太子六岁那年开始,突然极其厌恶女子,一有宫女嬷嬷接近他,便觉恶心,严重时甚至呕吐不已。
这件事皇后得知后,沉默许久,因心有歉疚便将他身边都换成小太监。
当时景成帝人并不在宫中,他带着新纳的沈贵人,也就是现下三皇子的生母沈贵妃出游去了。
待他回宫后也没发现太子身旁没了宫女嬷嬷,那时凌容与见了女子也不再呕吐不止,只是不愿让她们接近他。
景成帝并不知太子从未与女子亲近过,只当太子跟他年少时一样冷心冷情,不好女色。
当初东宫没有婢女时,景成帝也曾疑惑过,凌容与只道,有些宫女心思不正,他不想重蹈覆辙父皇犯过的错,是以就算日后大婚,他的宫里也不会有太多宫女。
这一开口就戳到了景成帝心窝子里的痛处,他听完后也觉得儿子说得的确在理,便没再过问。
这景成帝与已逝元后鹣鲽情深,元后在世的那几年,景成帝不曾再甄选其他女子入宫,后宫亦无其他妃嫔,大梁百姓皆知,皇帝只钟情她一人。
可惜元后生完清河公主便难产离世,景成帝痛不欲生。
守丧期间,一名宫婢却趁帝王酒醉,爬上龙榻与其荒唐一夜,宫婢因容貌与元后相似,沉醉悲伤的景成帝因而与其放纵沉沦,而后有了大皇子。
之后景成帝仍是为妻守丧三年,之后任凭大臣如何劝谏都不愿再娶继后,直到一次参加裴国公的寿宴,见着了裴国公的小女儿裴娆,景成帝一颗死寂的心才再次活了过来。
期间他费了一番心机与手段,才终于如愿迎娶裴皇后为继后,进而生下太子。
三年后,沈大将军的女儿进宫,来年诞下三皇子,再之后景成帝也只再纳过一位陈嫔,膝下皇子总共就三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