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勾唇一笑:“听先生话中的意思,先帝的驾崩另有原因了?”
“正是。”6嵩眯了眯眼,俯身轻声道:“这件事要从晋王谋反说起……”
几日后,宫里有资格出宫的宫女都打的差不多了,还剩下几宫娘娘,每日到处求情,却也无计可施。
师妃的侍女画意途径御花园,却巧遇到了谢公公手下的小太监。她腼腆地笑了下,看周围无人,忙塞了块银子给他。画意悄声道:“公公,不知道你们的谢公公今儿去哪里忙了呀?”
小太监掂量着手里的银子,望着天,没说话。
画意只得从手腕上再捋个翠玉镯子下来,小太监这才笑了,道:“小姐姐是为了出宫的事情来的吧?我师傅这会儿差不多在内务府那边,不过我师傅公私分明,没有贵人相助可不行啊。”
“谢谢公公。”她谢道。
近日打宫女出宫,也有些未曾被先帝临幸过的宫女想伺机出去,这其中又是一场银子和脸面的交易。画意见他会错了自己的意,也不说破,径自往内务府走去。今日打最后一批宫女出宫,画意看她们正在太阳下暴晒着,挨个审核身份。
谢江并不在这里。
附近人来人往的,也无人留意到画意。她便悄悄地四处游走,无意间走到了一排幽静的厢房外,听到了谢江的声音。
她听见谢江在说——
“……你把这些拿好,等下混到最后面,出了宫后……”
原来又是个走后门的宫女。许是靠山较大,竟要劳烦谢公公亲自跟她说。听得房门动,画意忙隐蔽到角落里,看着他的衣袍飞扬,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画意正想走,那房中的宫女低着头也走出来了。
尽管她穿着一身灰暗的布衣,头也绾成最寻常的样子,可画意莫名觉得她眼熟。先帝在时,师妃好交际,时常带着画意各宫行走,因而她对各种的宫女内侍都熟悉些。
等她终于想起这人是谁的时候,吓得坐在地上:这、这不是贤妃宫里的臻儿吗?
不是听说她已经死了吗?
第62章
当画意回到师妃身边的时候,她那不得志的主子正躺在贵妃榻上,病恹恹地揪着帕子。昔日热闹繁华的宫殿此时空无一人,庭院上堆满落叶,窗檐上蒙着一层薄灰。
“娘娘……”她小心地低下头,快步走到师妃的榻旁。
“你今日可见到谢公公了?”
“奴、奴婢不曾……”
“废物!”师妃苍白的面庞上浮现一丝怒气,她扬起手,却迟迟没有落下。想想先帝死后,她的处境何等凄凉:先是拉拢昭阳长公主,可公主那边不冷不热,没什么动静;再想找师妘妘求情,可这嫡妹只想看笑话,将她狠狠嘲讽一番;现在盼着贴身侍婢能够俘获谢公公的心,看来也是白搭!
师妃只能装病来拖延出宫的日子,周围的内侍宫婢也被调走,那个女人真是要把她逼上绝路啊。
“娘娘,娘娘!”看她动怒,画意愈胆战心惊,跪着道:“奴婢今日虽然没有和公公说上话,却、却现了一个本该死了的人……”
“死了的人?”师妃冷冷呵了一声,道:“谁啊。”
“臻儿……”
“谁?”
“臻儿是贤妃娘娘的侍女啊,葛贤妃。”画意挨近了她,悄声道:“就是出事的那晚,葛贤妃和大公主自缢了……贤妃娘娘身边的人,也都死了……”
贤妃在时,师妃常常和她怄气争宠,故而听说她死讯的时候,师妃内心还是很高兴的。只是今日听画意提起,她的心里未免浮上疑云:贤妃已死,为何这个侍女可以苟活,还是由谢江亲自送出宫去?
“娘娘,您说这个臻儿会不会是知道什么内幕,所以才能躲过一劫吧?”画意问。
“知道内幕的都该死呀。”师妃蹙眉道:“都说贤妃是因为母族连累才自缢身亡,可是虎毒不食子,公主是皇家的血脉……太奇怪了,这事儿得给昭阳说说……”
主仆二人密议着事情,一时没有留意到师妘妘的到来。如今师妃的寝宫已经废弃如冷宫,往来无人通报,妘妘一个人走到槛窗外的时候,她的身形被槐树挡住,恰好听到了一句关键的话——
师妃嘱咐道:“一定要把这臻儿还活着的事原原本本跟昭阳讲一遍。”
她平素虽然不喜欢这个庶姐,但到底还心存一分不忍,今日本来是跟她商议对策的。但见师妃同昭阳来往,妘妘又忍不住悄悄地走了出去,到沅叶这里把话学了一遍,才离了宫。
好个谢江!
妘妘走后,沅叶的脸立刻冷下来,拂袖将案上的茶盏摔个粉碎。不知何时开始她也不压抑自己的脾气了,她慢慢喜欢看别人敬畏的样子。闷闷坐了良久,直到桃叶走了进来,看着地板上那些尚未干却的茶水,轻声道:“姑娘生气了?”
“一些小事。”她嘟着嘴,忍不住抱怨:“我本以为谢江是个忠心于我的,却不知他捏着贤妃的侍女,想要打个什么算盘。”
“倘若姑娘公主失势,他手中多了块自保的牌子;倘若公主得势,他日谢江做大,臻儿姑娘想必就是从前萧府的黄姨娘。”桃叶道:“姑娘是如何得知的?”
“恐怕现在知道的不仅仅是我,周毓也知道了。”沅叶冷笑道:“她肯定能猜到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