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苼望着镜中的自己,因为生病,她的嘴唇苍白,但是又因为起热,面颊处有病态的潮红,一直蔓延到眼角。看过去,有种脆弱不堪一击的美。
“这样最好,”她笑了起来,“我总要有个身份请太医不是?”
玉竹跟在归苼身边多年,很快就明白了她的话。
“可是这样对姑娘身子不好。”
玉竹的眼神透出担忧。
归苼起身坐到床上,示意她放下床幔。
“我自己的身子我最清楚,不过就是受寒罢了。你弄些冷帕子来就好了。我累了,要睡一会儿。”
归苼起热急,没一会儿,就发起了高热。她觉得自己身上时而滚烫,时而冰凉。玉竹打来冷水,浸湿了帕子敷在她额头。她家姑娘说得没错,她总要能在这宫中请得动的人才可以。
池温进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归苼时睡时醒,温度却始终没有降下来。玉竹在一遍发急,却又记着归苼的话,只等池温过来。
“今日怎么睡得这般早”
池温一边说话一边走进来,却看见玉竹立在床前,帮归苼换下额上的帕子。
“阿苼怎么了?”
池温快步上前,玉竹赶忙避到一边。
“姑娘傍晚的时候略有些不舒服,后来就起热,本想着睡一会儿便好,怎料越发严重起来。”
玉竹急得很,语速不免快了些。
“为何不清太医?”池温语气凌厉,“你这丫头是怎么做的?”
池温自从做了皇帝,身上的气势越发盛了起来。玉竹每次见他,心里总是打鼓。池温这一发怒,她吓得跪在了地上。
“不许欺负我的姑娘。”
归苼听见外面的动静,从锦被中伸出手来,轻轻地拉住池温的手指。她的手指很热,灼烧着池温的心。
“玉竹,先下去。”
听见归苼的话,玉竹抬眼看着池温,见他虽然沉着脸,但是微微颔首,这才起身,赶快退了出去。她走到门口,才略微松了口气。池温刚才的样子,委实有些可怕。
“是我没让玉竹去请太医的,”归苼看着池温说道,“我这般身份,请谁也请不动。况且不过就是这几日降温,略微有些贪凉,睡一觉便好了。”
池温不理她,过去把手掌附在她额头上。炙热滚烫的皮肤贴着他的手掌,那一张又一张冰冷的帕子,根本就没有一丝用处。
因为发热,归苼的眼睛亮晶晶的。她看着池温,抬手把他的指尖拢进掌中。
“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知道吗?睡一觉就好。”
池温的手被归苼握着,两个人挨得很近。隔着锦缎,池温都感受到她身上的滚烫。
“听话。”
池温说完,叫来符离,让他去太医院请张太医过来。
“不用麻烦。”
归苼说话间坐了起来,她靠着软枕,目光灼灼地看着池温。
“总不好再为我多生事端。我留在这紫宸宫,已经很惹眼了。若是连夜请太医过来。御史怕是要说话了。”
因为高热,归苼的嘴唇微微有些起皮。苍白的唇与面颊的红两相辉映,让池温忍不住地心疼起来。
是他的不好。总不能让归苼在这紫宸宫之中,连人都使不动。
这时,张太医被符离请了来。他一把年纪,跟在符离身后,一脚深一脚浅,竟是走了一身汗出来。